这布袋,是他妻子在他通过了初试之后,亲自用家中最新的布给缝制的…
这块布原本是要留着在新年给孩子裁新衣用的。
孩子曾经是叱干平他们家庭里面未来的希望,而现在希望则是在他手上。
在他原本用来握着锄头和木铲的手上。
周边有和他一样只是拿着布袋的,也有挎着一个普通的考篮的,当然也有些贵公子模样的人,摇着金灿灿的折扇,让身后的书童背着考箱,倒也显得风流倜傥。
噫,那么贵的玩意还真有不少人买哈…
大哥,大哥,考场怎么还不开门啊?人都来了这么多了!
时辰不到。叱干平轻声说道,要到卯时才开门…
排队!有文吏带着兵卒前来了,按照牌子上面的州郡,列队!你是那个州的?按照州郡排队!听明白没有?
去找你的州郡排队罢!叱干平对着倒霉孩子说道,然后看着倒霉孩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身上一阵的轻松,就像是新年大扫除之后感觉到了干净和爽利一样。
等待的人越来越多了。
长安三辅人数最多,但是三辅之中左冯翊的人又比右扶风要多,队列一列都站不下,还分成了三列。而河东郡么,叱干平左右看了看,也就是十几名而已,还不及三辅之中人数较少的右扶风的三分之一。
而且长安三辅的人都是住在左近,所以他们反倒是来的更晚,直至临近卯时,这些人才陆续赶到。
所有人都有些紧张的等待着。
时不时响起文吏和兵卒维持秩序的叫声,兵刃和战甲也提醒着所有人,这不是开玩笑的地方,这是属于文人的战场。
卯时一到,便有鼓声传出,过后考场大门缓缓打开,终于看到考场内的情形,众考生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多少都有些紧张起来…
不管是谁,当看到那些整齐摆列的桌案的时候,都有一种被震撼的感觉。
保持队列,叫到那个郡县那个郡县的人就上前!巡场的兵卒大吼着,重复一遍!叫到那个郡县,那个郡县的人才能上前!不可拥挤!保持队列!
叱干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同时有十个通道开放,考生在巡检和兵卒的要求规范之下,开始列队接受检查入场。
止步!出示证件!验明正身!
收检的兵卒拦住了叱干平,然后接过了叱干平的身份证明,上下打量着,然后愣了一下,呃…这是个什么姓氏?
叱干平则是有些无奈的重复了一下自己的姓名,这是…就是雪,下雪的意思…
哦哦,那就直接姓雪不久完事了么?兵卒嘀咕了一句,往前走!布袋口打开,接受检查!
不知道为什么,叱干平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可以考虑改一下自己的这个姓氏了?姓雪,亦或是什么其他的…
他都来参加汉人的考试了,依旧用一个匈奴的姓氏?
可是没等他这个突然萌生的念头成型,叱干平就被其他的事项干扰了,随后很快的,他就接过了随机打乱安排好的坐席号牌,吸了一口气,收拾心情,昂首走进了考场,准备好好的投入到这一场或许决定了他未来命运的考试之中去。
在叱干平身边周围,渐渐的填满了和叱干平几乎一样带着严肃和认真的表情的考生,虔诚的,静静的坐着,就像是等待着新生的到来。
鼓声再一次的响起,三通催促鼓敲过,考场关闭,考试正式开始。
叱干平磨好了墨,看着考卷发到了手里,扫了一遍题目之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还算都比较熟悉。
这让他的心情得以平稳下来,他双手合于一处,搓了搓,然后提起笔,开始答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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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的时间过得很快,似乎转眼之间就考完了。
当叱干平最终从考场当中走出来的时候,仰头而望,感觉就像自己似乎被一种什么生物给吸干了一样,几近感觉虚脱。
而且在他的记忆里面,似乎不知不觉当中少了三天的概念,就像是上一刻他走进了考场,然后下一刻他走了出来,而在考场之中发生的事情,在当下竟然有些模糊了起来…
大哥!大哥,你考得怎样?
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叱干平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我…我不知道…叱干平呼出一口气,看着不知道从那个地方冒出来的倒霉孩子,你呢?你考得如何?
倒霉孩子垮塌着脸,我也不知道…
…叱干平沉默了一下,走吧,先回孔孟义铺罢…
回去的路上,倒霉孩子也像是没有了什么精神一样,也没有继续大哥长大哥短了,同时其他的人大多数也是沉默着,不怎么说话。
营地之中,也是沉闷居多,只有一小部分的人嬉闹着,然后大声的说着这个题目出自于何处,用于何典,又是如何引申云云…
等待放榜的日子十分难捱,感觉心里火烧火燎的,吃什么都没味,睡觉也睡不着。把着指头数日子吧,平素里白驹过隙的时日,却仿佛折了腿的老马,慢吞吞的拖沓着能把人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