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看你!曾大户摆摆手说道,我又不是来收口算的,嗯,今天不是…要收也不是我来不是么?你不用这样…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黄羊头人哼了一声,摆了摆手,请!
你看看,这地方不错罢!曾大户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道,当年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就给你们特意留的地方…
黄羊头人哼哼了两声,所以我们这些年也没少给你牛羊马…
这就没意思了不是?曾大户说道,我们还给你盐铁布呢…
黄羊头人坐了下来,盐铁布倒也是有,只不过卖得比谁都贵,比谁都差!
谁?你说的这个是谁?曾大户斜眼看了过来,怪不得最近说是来得少了…该不会是你们找了那三色旗的人罢?
我没找!黄羊头人摆摆手,强调道,反正我没找!当然没找,都是三色旗找上来的。就像是一个掐着时间赶着趟去看傻鸟驿站的脸色,一个是直接送到家门口,价格还一样,甚至还更优惠,选那个?
曾大户的脸色多少有些不好看。不过今天过来,曾大户显然不是为了什么货物的事情,而是有更为重要的问题要说。
三色旗的那些好都是装的!他们现在要收税了!曾大户严肃的说道,我得到了最新的消息,三色旗的那家伙,要对陇右动手了!
黄羊头人也渐渐收了脸上的笑,不管那个笑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事情,开不得玩笑!
那个有心跟你开玩笑!曾大户将手往帐篷外面一指,就前一段时间的事情,临泾的事情你知道么?
…不知道。黄羊头人摇头。
曾大户一拍大腿,嗨!我跟你说,临泾那个惨啊!临泾赵县令,多好一个人啊,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对不对?也没有天天要收这个钱要收那个费,对不对?平日里面也就是画个画,写个字,喝个茶什么的,对不对?结果你知道怎么样?就被三色旗的给抓了!说是什么贪腐之罪!惨啊!
黄羊头人皱着眉头。
你说说,这赵县令,冤不冤?要说贪腐,谁才贪腐?!上面的才贪腐!曾大户气愤填膺,声音振聋发聩,都是上面的错,所以我们陇右这里才是民不聊生,百姓困苦!好不容易有赵县令这样的好官,结果还给抓起来!之前是这样,这个三色旗也依旧是这样!都一样!都不管我们的死活!
…黄羊头人依旧没有说话。
你知不知道?现在三色旗已经下了一个「百日无欠帐」的命令?曾大户微微身躯前倾,瞪着黄羊头人说道。
什么命令?黄羊头人问道。
就是一百天内,要将之前所有欠帐都还清的命令!曾大户说道,然后伸出手比划着,所有的!十年之间所有的欠帐!全数都要还清!
黄羊头人点了点头,哦…
曾大户冷笑道,你以为跟你没关系是不是?呵呵,欠帐,什么是欠帐?你这些年的税赋交了没有?口算交了多少?更赋更是不用说了罢?十年欠帐,我算算啊…
嗨!这么说吧…曾大户左右看看,把你这些东西全数都交了,估计就只能算是交了一半罢!
什么?!黄羊头人瞪起眼来,什么欠帐?!怎么可能?
什么叫怎么可能?曾大户摇头说道,你都没听说么?这次三色旗都说了,要「用非常之法,下非常之力,干非常之事,立非常之功」!你听听,你好好的琢磨琢磨,什么才能叫「非常」?啊?像我这样好好说话的,能叫做「非常」么?我告诉你啊,现在都传开了,不信你自己去别地方问问!现在到处怎么说,「宁可断子孙,不能少一钱」!「上吊给根绳,要死给把刀,欠帐不能少」!「欠帐还钱,天经地义」!「宁可还债死,不可欠钱生」!
黄羊头人的脸色渐渐变了,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曾大户拍着大腿,我还听说了,现在三色旗都直接讲了,陇右上下所有官吏,谁不能解决欠帐问题,就撤职查办,谁可以解决欠帐,就提拔晋升!临泾的赵县令,不就是是还不起欠帐,然后被抓了么?你说说,这还有什么假的?
黄羊头人的脸阴沉了下来。
要我说啊,曾大户也渐渐放低了声音,阴森森的说道,现在就两条路…一条路,为了欠帐,家破人亡…另一条路…
贾诩站在金城的城头之上,看着城外,微微而笑。
文远将军…贾诩低声说道。
张辽点头示意,贾使君有何吩咐?
贾诩轻轻拍了拍城垛,将军可知…某等这一日,等了多久了么?
张辽愣了愣,贾使君…
西羌之乱啊…不仅仅是这些西羌人之事…贾诩笑着,似乎觉得很开心的样子,是所有人…官吏腐朽,大户贪婪,羌人愚钝…一切一切,汇集于一处,便是祸患!大汉清剿西羌三十年,清了什么?剿了何地?呵呵,呵呵…
苦了穷了陇右百姓三十年,却肥了一些人…贾诩依旧是笑着,现在么,该是杀猪…嗯,还钱的时候了…
贾诩转过身来,向张辽拱手说道:有劳文远了…
不敢!此乃份内之事!张辽拱手回礼,然后再微微点头,便是转身而下。
片刻之后,城中便是有号令传出,城门洞开,铁骑滚滚而出!
高高举起的三色旗帜之下,便是面容严肃的骠骑之兵!
马蹄轰鸣,就像是要将陇右震翻,搅动,直至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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