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洪思考的时间当中,又是一声轰鸣。
又,又击中了!曹军护卫叫道。
闭嘴!营寨寨墙那么大!击中几发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曹洪表面上怒声呵斥,但他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心惊。
这火炮,似乎…
比在潼关之上的要更大一些?
而且这准确率,似乎也更好一些?
距离远,曹洪也看不多清楚,但是至少听起来,潼关上的火炮似乎没有当下的气势。
这炮声浑厚,似乎连曹洪这里也感觉到了一些震颤。
这怎么可能?
距离这么远,还能传递到这里?
曹洪左右一看,发现结果是边上有个原本值守在望台的普通曹军兵卒,正抱着木头柱子瑟瑟发抖…
滚下去!
曹洪气不打一出来,怒吼了一声。
那值守的曹军兵卒连忙抱头鼠窜。
这懦弱的蠢货!要是让他再抖下去,是不是要尿在了望台之上?
曹洪忽然想到了一些什么,脸色有些变得差了起来。
就算是中领军中护军周边的这些普通曹军兵卒都是如此表现,那么偏营之中的那些家伙…
可算是如此解释,曹洪依旧有想不通的事情,为什么骠骑大将军要将火炮分散给两翼?
这种神兵利器,难道不应该都是摆在中阵,作为破城攻寨的最为犀利的武器来用么?在他想来,这种东西只能掌控在斐潜直辖之下,怎么可能分出去?万一有什么心怀不轨者,调转炮口给斐潜来一发,岂不是…
等等。
如果说能抢了这几门炮来…
就算是抢不到,能近距离看一眼,然后将火炮给坏了,塞些什么沙石进去,岂不是坏了骠骑半条的马腿?
曹洪咕噜一声,吞了一口唾沫。
不行,不行!
我现在是中军主将了,不能贪,只能稳!
曹洪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在中央高台上的曹操,如果这个时候曹操真的营地之内,那么还能请教参详一二,而现在那个样子货,当然也就只能是装个样子而已。
轰,轰!
接二连三的轰鸣声响起。
将主!曹洪的护卫叫道,安邑城下营地立起了双兔旗!
什么?曹洪顿时就有些气不打一出来,这才被轰了几炮,就敢立双兔!这些家伙都是死人不成?!
围困安邑城的曹军营地之中,当然不是死人,但是主观能动性却和死人相差不多。如果让这些人对付安邑城中那些残兵败将,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面对骠骑大炮,顿时就慌了手脚,明明还没有出现多少的伤害,但是在集体恐慌之下,便是不管不不先立个求援的旗帜再说。
曹洪趴在望台凭栏上,看着骠骑军阵的另外两个方向,不管他们!这是骠骑的声东击西!
虽然这么说,曹洪心中却没有底。
真的是声东击西?
还是虚虚实实?
甚至是准备全面进攻多点突破了?
这道题到底是选a还是选b,抑或是选c?
趴在安邑破烂不堪的城头之上的裴辑,现在也同样面临着选择题。
安邑城中,就如同斐潜所料的那样,已经出现了疫病。
如果说安邑可以将那些尸骸都处理好,或许能够避免细菌的孽生,疫病的蔓延。
又或是在城内的上上下下可以团结一致,富者拿出剩余的布匹和粮食来,让穷者可以有比较充沛的体力进行劳作,组织协调共渡难关,或许也可以安然无恙。
可是很显然,当危难过去,原本同一个队列,曾经相互扶持,相互依靠的人,现在却走路的走路,乘车的乘车,骑马的骑马。车有轮子甩下了瘸腿的马,然后打着左转向灯,朝着右边的方向驶去。
大概是能一锤定音的老者,如今已是死去。
穿着战甲,死在了沙场上。
裴茂确实是可以坐镇城中,不必拖着病体亲自上阵的,即便是最终城破了,他也有很大的可能性不会被直接杀死,可是裴茂依旧是穿着盔甲,亲冒箭矢刀枪在一线搏杀。
这,或许是裴茂想要留给族人最后的一课。
人,尤其是士族,首先要自强,要奋斗,才能获得旁人的尊重!
但很遗憾的,并不是所有裴氏族人,都会愿意向裴茂学习。
这些裴氏子弟愿意叫手下的人去奋斗,他们自己却不想要什么奋斗。
毕竟,奋斗实在是太累了。
说风凉话多容易啊,嘲讽那些做事的多轻松啊,干什么要自己亲自上手?
只想要做官,不想要做事的人,并不是只有在山东之地才有。
裴辑这几天干脆都不住在城中,而是到了城墙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