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韩白又羞又恼。
气自己不争气,贪图一时名利。
与往日里自己最痛恨的那类人同流合污。
把自己活成了最讨厌的样子。
恼自己蹉跎半生,中举不成,仍旧是一秀才。
读了半辈子的圣贤书,竟然还不如一界“白身”信手拈来的三首诗。
这哪里是三首诗。
是刺中韩白的三把剑啊。
他越想越不得劲。
呕得生生吐出大半碗血。
急火攻心,一口气堵在心口,忧郁成疾。
韩白想不通,同是读书人,自己从小挑灯夜战,夜不能寐,头悬梁锥刺股,不敢有一丝懈怠。
明明远超同龄人,也在小小年纪高中秀才。
曾记得那时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无人不羡慕,也曾发誓连中三元,考个状元回家。
结果,在举人一途就折戟了半辈子。
韩白读着自己的文章,老泪纵横,读一篇就烧一篇,还大哭大闹,“读书有何用,读这么多书又有何用,到头来还不如人溜须拍马,送礼行贿,我等读书人,傲气何在,傲骨何在,文气何存?”
“治国齐家平天下,就是一句笑话。”
“书生经国,为民立命,就是一句笑话。”
韩白心态大崩。
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再痴痴念着,“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无边落木萧萧下,呵呵。”
“万里悲秋常作客,呵呵。”
“艰难苦恨繁霜鬓,赫赫赫赫。”
“潦倒新停浊酒杯,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啊。”
“我辈读书人,读书读到狗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