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千允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那双清冷淡漠黑白分明的眼眸,都泛起了嗜血的猩红来。
“父亲,你告诉我为什么!”
宫锦煜为了君无心一剑将她斩落悬崖,父王纵容王妃杀了她的生母和幼弟。
难道出身低微就当真是命如草芥么?
她偏不!
她岁千允生在泥潭里,即使是自己爬不出来。
她也要将这些人统统拉下来,让他们也尝尝这种命不由己的滋味!
摄政王喉咙梗了梗,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却听见岁千允清淡如烟的声音,继续响了起来。
“我立于这繁花似锦的南瑶皇城,极目望去,但见天下富者田连阡陌,而贫者无立锥之地,纵使富贵之地金屑铺街珠玉满楼,但百姓却依然是衣牛马之衣而食犬彘之食……”
岁千允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眼眸已经恢复了那一片清淡如水。
随后岁千允在身后的圈椅上坐了下来,然后望着窗外一片早开的迎春花,淡声说道:
“故我幼时常有所愿,一愿均田释奴,使南瑶百姓皆有所养;
二愿重立法度,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三愿开放科举设立女官,自此天下有才之士报国有途,女子可以为官,奴隶可以打仗!”
凌旭尧听了岁千允的话,顺便便笑了。
“允儿,你应当不是这么天真的孩子啊。”
年少之时,谁不曾踌躇满志?
凌旭尧自然也是有过,但是当他真正坐到南瑶摄政王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却发现这一切都只是空谈而已。
南瑶贵族世卿世禄已经数百年,就算是腐烂也已经到根了。
想要清理干净,除非是将南瑶这棵大树连根拔起!
岁千允低垂的眸子瞬间抬了起来,然后冷笑一声对凌旭尧说道:
“父王,如今南瑶已然是如此,倒不如破而后立,就算是不成,如此江山,毁了也不惜!”
“你!”
“父王。”
岁千允再次开口说道:“我觉得东楚的战事已经没有必要打下去了,还请父王传令世子退兵回朝。”
闻言,凌旭尧慢慢的皱起了眉,半晌才说道:“这场战事明明是你自己亲自提议的……”
“对啊。”
岁千允轻笑了一声,然后偏头看向凌旭尧,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是讥讽的笑容。
“如父王所见,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场注定会败的战争自然是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当然,若是父王想要那十万大军和世子葬身东楚的话,我自然是不敢反对的。”
“你……”
听到岁千允的话,凌旭尧几乎要说不出话来,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都禁不住抖动起来。
过了半晌,就在岁千允以为凌旭尧被自己气得已经说不出来话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大笑的声音。
凌旭尧大笑道:“哈哈哈,允儿,原来你才是最像本王的,可惜了……”
能有这样狠辣深沉的性子的儿子,却不是摄政王府的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