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看着墨流觞缓缓的走了进来,仿佛完全没有被大殿之中的沉闷气息所感染一般。
此时墨流觞面色苍白,身上却依然有一种摄人的风华。
即使是墨明琰和墨明晟,也不得不承认。
有一种人,天生长相便令人自惭形秽,从阴雨绵绵的夜幕中走过来,都仿佛带着万丈的华光。
墨明晟眯了眯眼,不禁想起了墨流觞幼时的模样。
那时候墨流觞天生体寒,却还没有病到如今这样,也没有像如今这样冷漠,粉雕玉砌的像是天上的仙童,聪慧到让他们这些比他年长许多的兄长心生警惕。
“四哥六哥来的倒是早。”
墨流觞轻轻的向两人颔首,却并没有在他们身边跪下,高高在上的姿态,让跪在地上的两人无比憎恶。
墨明琰忍不住反口相讥,“不及七弟行事稳重不急不缓,我等身为儿臣,父皇病重,自然是要来宫中尽一份孝道。”
“呵。”墨流觞似嘲似讽的笑了一声。
随即也不再与两人言语,直接抬步便向内殿走去。
“七弟!”墨明晟叫道:“父皇吩咐了不见人!”
墨流觞回过头来,半张玉白的面容在烛火下如同镀上了一层金辉。
“就算父皇不见别人,也是会见本王的,四哥心里不清楚么?”
“你……”
墨明琰眼睁睁的看着墨流觞走了进去,却并未有人阻拦,不禁气恼起来,转头对墨明晟说道:“我们都是儿臣,也就只有他墨流觞是父皇的儿子!”
墨明晟面色不变,意味不明的开口,“这件事……六弟是第一天知道么?”
两人看似低声的谈话,一丝不漏的落到了墨流觞的耳中。
墨流觞唇角勾出了一丝嘲讽的弧度,也不曾回头看,直接转身进了内殿。
楚皇的寝殿如今正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时候,太医刚刚诊断完退下,整个内殿中就只有楚皇独自躺在榻上,
他脸色不甚好,却并不像传言中那般病重将死的人。
“诏儿来了?快来坐。”
看到墨流觞随意的走了进来,因为病重而变得灰白的脸上闪现出一抹欣喜,仿佛丝毫没有看到墨流觞冷漠异常的脸色,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不孝的孩子,都到这种时候了,也不肯主动进宫陪朕。”
墨流觞没有行礼,走过去一掀衣摆,坐在了榻边的椅子上。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楚皇,语带嘲讽,“儿臣以为,父皇不愿在这个时候见到儿臣呢。”
“怎么会。”楚皇笑着说道:“你母妃不在了,朕在临走前,最想见的就是你了。”
墨流觞漠然的勾了勾唇角,“父皇这次召儿臣进宫,是准备带着儿臣一起走么?”
听到墨流觞的话,楚皇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恍惚。
他没有回答墨流觞的话,而是主动问道:“诏儿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吧?”
墨流觞扬了扬眉,“不算久,十年而已。”
从小到大,墨流觞都是最受楚皇宠爱的皇子。
但十岁时的那一场变故,已经将他原本对楚皇的那一点慕孺之情消磨殆尽。
这十年里伴随着他的,只有他自己才能够明晰的野心和算计。
十年的时间实在过于长久,尤其是对于现在才不过二十岁的墨流觞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