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锦煜回道:“这是万寿节的时候南瑶来的贡品,不是什么珍品,所以一直放在那里没人动过,今日被本公子找到了,虽说不是什么珍品,但酒却是好酒。”
枇杷酒的丝丝甘甜之气,萦绕在寂静的寒夜当中。
岁千允盯着那红泥小炉上的酒壶,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眶微微的红了一圈,不过在宫锦煜发觉之前就恢复了正常。
宫锦煜醉醺醺的眯眼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闻言,岁千允抿唇不语。
她当然知道自己长得像谁,她与君无心在眉眼之间有三分相似。
不单单是她和宫锦煜,相信墨流觞也看出来了。
只是这三分相似,并不足以让君无心自己发觉罢了。
“看来是知道了。”
宫锦煜笑了一声,却没有像岁千允料想的那样,突然发作将她一脚踢出去,反而是用手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她。
岁千允静默片刻,突然说道:“大公子可知佛国有妄想之说?”
“哦?说来听听。”
岁千允面无表情,“佛曰无妄想时,一心是一佛国;有妄想时,一心是一地狱。众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狱。”
“哈?妄想?”
宫锦煜闻言突然笑了起来。
笑了良久之后,却渐渐的恢复了平静,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有些难堪。
“你说的对。”
这次反倒是岁千允惊了一下,抬头看向宫锦煜。
“难为公子今日如此好的脾性,竟然没有喊打喊杀。”
宫锦煜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她这句话,反唇相讥。
“你在清风揽月楼待得不错,连佛法都懂得一二,听闻当年无尘公子与护国寺慈云大师坐禅论法,辩倒慈云大师,不知道要是你去,该是如何。”
“岁千允哪里敢与无尘公子相提并论。”
岁千允淡声说道:“佛家智慧,到底不是我这种俗人可通。”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不及大公子慧眼如炬。”
两人一来一往,喝着那香甜的枇杷酒,竟是说了许多平日里从来都未说过的话。
宫锦煜想起了刚才抓着岁千允胳膊时的触感,再打眼看着坐在面前的单薄人影,不由得皱眉说道:“这么久了,怎么不见你长高?”
岁千允诧异的抬头看他,“长高?”
宫锦煜说道:“你年岁不大,应当不会如此才是。”
闻言,岁千允笑了,“若说起年岁,我恐怕比大公子还要年长两岁。”
宫锦煜一惊,完全没有想到岁千允竟然这么大了。
她看起来也就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最多也就性子老成一些罢了。
这样想着,宫锦煜不禁抬头一看,却正好撞见了岁千允唇边一抹还未消逝的笑意。
岁千允平日里几乎不笑,就算偶尔笑一下,也多半带着讥讽的意味。
这样一眼看过去,宫锦煜突然发现,岁千允笑起来竟然非常好看。
白皙如玉的一张脸,一时之间竟是风光秀丽难以言描。
而岁千允不知想到了什么,并未注意到宫锦煜突然变得深邃的眼神,缓缓的开口。
“从前还在家里时,我便听嫡母常说,教养子孙要使其长带三分饥寒,许是她格外疼我一些,这句话在家里所有的兄弟姐妹里,也就只对我一个人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