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心扬眉说道:“如何?”
也是过冬才知道,墨流觞虽然畏寒,但是却闻不得一点的烟火气。
现在这暖融融的屋子,也是在地底下挖了一条地龙才能够有的。
烟道一直挖到了离靖王府主院三里之外,唯恐墨流觞在冬日里发病。
墨流觞放下手中的书,将君无心手中的玉件接过来搁到了桌上。
他翻看着君无心的手,确定上面没有伤痕之后才说道:“这些事情原本不应该无心做的。”
君无心轻哼一声,“夫妻之间互赠礼物是维系感情的重要途径,自己亲手做的,自然更加有心意。”
闻言,墨流觞静默下来,仔细的想了想,发现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会做,也从未自己亲手做过什么。
听君无心这么说,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措起来。
君无心闭着眼都知道墨流觞在想什么。
墨流觞那双手,是真的不沾人间烟火气,自己的衣服才刚刚能穿明白。
指望他能做点什么,除非再等个十年二十年。
当然,在这个时代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就连君无尘那样看上去温和有礼平易近人的人,君无心都听说过。
他那双手,从来不拿比纸镇更重的物什。
十指不沾阳春水,应该就是封建王朝贵族子弟的特点吧。
不过君无心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墨流觞,你会弹琴吧?”
墨流觞点了点头,却并不明白君无心的意思。
君无心连忙去把自从来了益州后,又被搁置了许久的独幽琴拿出来,稳稳的摆在墨流觞身前的案上。
“你弹琴给我听吧,我还从来没有听过你弹琴呢。”
闻言,墨流觞眸光一动,将十指放在琴上,却没有动。
他声音清淡的说道:“许多年不弹了。”
十年前,墨流觞身体虽然不算好,却也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那时他还是被人称为百年难遇的天才。
一岁能言,三岁识文、五岁成诗、十岁作《帝都赋》名扬京城,才华卓著,姿容无双。
一时间名声无两,能与稷下学宫无尘公子并论。
甚至有人传言,如若不是他身体不好又排行靠后的话,太子之位非他莫属。
如今又过了一个十年,曾经被称为神童的七皇子,在所有人眼中的印象已经只剩下了皇宠与病弱。
哪里还有人记得,墨流觞也曾像君无尘那样远负盛名?
现在墨流觞再想想,只觉得可笑。
如果不是当年那般锋芒毕露的话,现如今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无妨。”
君无心笑眯眯的说道:“这里就你我两人,即使是弹的不好听,也没人笑话你。”
听到君无心的话,墨流觞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抬头看着眼前笑意温柔的女子。
这些年的不甘,竟像是黄粱一梦一般。
现在,他还有什么好求的呢……
“铮!”
琴弦拨动的声音响起。
墨流觞早年识琴,可惜十岁那年身中血毒后,于心境上再难有寸进,便再没弹过。
当初他在百花节会上,听到君无心弹的那一曲时,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就促使他将已经十年没动过的独幽琴赠给了君无心。
现在想来,应该是缘分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