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君无心狭长的眼眸中一亮。
和这帮人纠缠了半天总算是说到正点上来了,听着刘嬷嬷哭天抹泪的声音,君无心勾了勾唇,突然柔声说道:“刘嬷嬷既然说春竹不是你打死的,那该是怎么死的?”
那声音如同山精鬼魅的呢喃一般摄人心魄,还不待刘嬷嬷想什么,嘴上就已经开口,“春竹是夫……”
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刘嬷嬷猛的回过神来,目露惊恐的看向君无心。
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差一点将真相当堂说了出来!
而君无心原本也不指望能够让刘嬷嬷直接说出来,只要能够印证她的猜想就够了,其他的她自己就会证明。
这个刘嬷嬷不把她逼到绝路上,她是绝对不会咬出她身后的人的。
“大小姐……你……你……”
“我什么?”君无心笑着问道。
刘嬷嬷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
既然所有人都不再开口说话,君无心便再次开口说道:“刘嬷嬷在几天前就跟我说她身体不适,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过,身为我院子里的管事嬷嬷,院子里的事情也全然不管,可见已经病的不轻了。刘嬷嬷,是这样的对吧?”
听到君无心的话,刘嬷嬷顿了顿,然后才点头应道:“大小姐说的是。”
等她说完,君无心立刻就笑了,“但是刚刚这位……春竹的哥哥说是刘嬷嬷去告知他们春竹死了的事情,院子里的事情管不了,对于这件事情刘嬷嬷倒是腿脚利索。”
刘嬷嬷白着一张老脸,语气生硬的说道:“老奴见春竹死的凄惨,实在是于心不忍。”
“原来刘嬷嬷这么慈悲心肠啊。”君无心悠悠的笑着,然后紧接着说道:“但是那天你打春竹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卖力呢?”
刘嬷嬷连忙说道:“明明就是大小姐您吩咐的啊。”
“我吩咐你将人打死了么?”
“你……”
见刘嬷嬷说不出话来,君无心抿着唇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当时只是吩咐你掌嘴五十,可是你的掌嘴五十将人打成什么样子了?”
就在这时,一道不知从哪里来的风一下子吹开了盖在春竹尸体上的白布,顿时一张红肿骇人的脸就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那是一张极为可怖的脸,几乎已经不成人形了,两边脸颊肿的像是馒头一样,上面青紫色泛着水光,一些脓血从皮肤内渗出来已经染红了盖着尸体的白布。
一边的老妇人看到这一幕先是愣了愣,随即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眼睛瞪的老大,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府尹大人。”君无心上前一步,抱拳对何文清说道:“这个老刁奴着实可恶,还请大人惩治这个刁奴。”
君无心说完,何文清当场就被她气笑了,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理直气壮倒打一耙的人。就算是权贵子弟犯了错让身边的奴才顶罪,多少还是要遮掩一二的,哪里像君无心这样。
“府尹大人明鉴啊……”
刘嬷嬷被君无心堵的当场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的对着何文清磕头哭嚎。
君无心不耐烦的撇了撇嘴,看到何文清开口想要说话,于是提前开口说道:“靖王殿下,您觉得我刚才说的如何?”一边说着还一边眯着眼看向墨流觞。
闻言,墨流觞勾了勾唇,一张俊逸出尘的脸上带着些许笑容,意味不明的说道:“君大小姐说的,当然是有理有据,这个老刁奴打伤人命,其罪当斩啊。”
刘嬷嬷听到这句话,吓得脸色一白,差一点晕死过去。
和刚才那一家人不同,她一直在镇国公府伺候,自然是听说过这位靖王殿下的名头。一般事情但凡是他发了话的,几乎就没有什么转机的余地了。
而墨流觞都说出了刚才的话,何文清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出声反驳,只能是一声不吭。
见状,君无心脸上的笑容更加扩大了,“刘嬷嬷,现在事情已经很明确了,你这一路走好些,黄泉路上想必还是能够想明白到底值不值的。”
君无心的话说完,所有人都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唯独刘嬷嬷瞪大了眼睛看向君无心,却一下子撞进了君无心那幽深如枯井一般的眼眸中,那分明不是看活人的眼神!
“大……大人……春竹不是老身打死的……”
就在公堂一片寂静当中,刘嬷嬷突然膝行了两步,高声对何文清喊道。
何文清诧异的看了君无心一眼,然后转眼看向刘嬷嬷,“事实真相还未可知,你慢慢说。”
刘嬷嬷此时已经是满头的冷汗,豆大的汗珠掉落了下来,咬了咬唇,最终开口说道:“春竹她……是自己服毒死的。”
“你!”一边的老妇人直到刘嬷嬷说出这句话来才回过神来,“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虽然看到春竹的惨状时老妇人也痛心了一二分,但是这不过是个已经被卖出去多年的没有什么感情的女儿而已,哪里有那近在咫尺却还没有到手的银子亲切。
老妇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索性心一横,直接说道:“我们春竹就是你们府里打死的,就算是不用你们家的小姐偿命,也总该给我们家赔偿!”
听到老妇人的话另外的那两父子先是一愣,然后对视了一眼,也都纷纷附和。
“我娘说的对,人就是死在了你们府里,于情于理都应该赔偿。”
很显然,这一家人拿捏着春竹的死准备直接讹人了。
君无心站在一边缓缓的勾起了唇角,接下来似乎就没有她的事情了……
刘嬷嬷瞪大了眼睛,怒声道:“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春竹是府里买进的丫鬟,是签了死契的,凭什么……”
说到一半,刘嬷嬷瞬间像是一直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直接消了声,愣了一刻之后迅速的回过头来看向君无心。
阴谋,这又是君无心下的套子!
但是刘嬷嬷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晚了,何文清已经向着她们看了过来,眸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