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缗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
“贤弟欲置屋否?”他伸手为少年倒了一盏酒,“兄当为尔谋划。”
“买是想买……就是不知多少钱?”
张缗摸了摸下巴,这少年不肯住在羊四伯家倒不出他的所料,一路行来,言谈中便察觉到这人年纪虽不大,但颇有傲骨,再加上之前所猜测的出身,自然不愿与帮佣下役同室而居。
但问题是雒阳的房价不是“傲骨”能解决的,尤其是经历过黄巾之乱的现在。
“贤弟想要什么样的居所呢?”
少年思考了一会儿,“至少两间房,自带一个小院就行。”
独门独院,不能离工作地点太远,环境也别太差。
……要求还有点高。
原本张缗考虑过,若是悬鱼只想要个小偏厦,纵使囊中羞涩,他也能帮忙添补一二,但这样一套小院子明显超出了他能帮忙的范围。
“这样一套院落,恐怕不止万钱。”
“不止万钱……”少年想了想,“那到底是多少钱?”
一套从进大门开始,有过庭,有正堂,有厢房,有院落,有池塘,有仙鹤的宅院,必定建在贵人所住北城,用料无一不精,百万钱起跳;
有正堂,有厢房,有院落可以种点菜,还有口井不必出门买水的那一种,如果是在士人聚集的北城区,砖墙陶瓦,朴实坚固,甚至还可能带个火墙,十几万到几十万都有可能;
如果是在平民和商贾较多的南城区,环境跌一档,建房材料跌了一档,自然也没有火墙这种高级保暖设施,某些小院子里连石砖都没有,至少也要几万钱;
城墙边儿一片接一片的贫民区,泥墙草顶,能不能遮风避雨要看今天刮什么风,下什么雨,虽然冬天保暖效果特别差,但胜在通风条件良好,不用担心一氧化碳中毒,大几千钱还是得拿出来;
对于咸鱼这种“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进城务工人员来说,贫民区的茅草屋也能遮风避雨,奈何环境太差,没隐私可言,对她来说简直还不如在羊四伯家包吃包住。
贫民区的泥墙草房和良民的小院子两档之间还有一种偏厦,其实就是民不举官不究的违建房,条件比草房强些,挑个朝向好点儿的,关上门自成天地,除了隔音差些之外,谁也望不见屋内。
这种偏厦性价比高,大概几千钱到上万钱都有,有些甚至还带了基础家具,堪称东汉般精装公寓,很适合逐梦雒阳城的打工人,因此张缗十分推荐她买一个。
但她算了一笔账。
历史再差的人也知道黄巾之后汉朝将尽,乱世将起,如果这样的话,哪怕这时代没有炒房团,雒阳房价也会继续上涨。
此时不买,更待何时?
……梦想虽好,现实却有点残酷。
这几个月坚持不懈殴打黄巾流寇虽然没有获得EXP,甚至让咸鱼怀疑自己可能是无法升级了,但并非一无所获——每个黄巾都有武器可以LOOT,运气好时甚至是汉军制式武器环首刀,卖到附近村镇可以获得300钱,干粮和零钱另算,日积月累,身上竟然也有了五六千钱的积蓄。
除此之外她还有75枚从格拉里昂位面带过来的金币,工艺精美,被这里的商人当做大秦金币,每枚给出了500钱的收购价。
入职前的这两天假期都被她用来四处乱窜问询买房的讯息了,大部分房子她买不起,少部分她瞧不上,去看买不起的房子时经常会被中人羞辱,轮到自己瞧不上的房子时,又会被房主认为是在消遣他们。
饶是她处处小心,还是被一家□□捉住不放,见她坚决不肯买自己的茅草房,好歹也要赖10个钱去打酒,才算放过了“却不是特意来消遣我”的这张生面孔。
……最后还是张缗拯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