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一只手。”她说。
张超的表情崩溃了。
“这还得是一个相当靠谱的将领,”她似乎想了一会儿,“至少得是国让、子义那样的人来领兵才行。”
这位兖州名士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问了一句,“若我领兵,我这支兵马能与张文远的并州军一战否?”
陆廉微微睁大眼睛,然后张开嘴,从胸腔里发出了一阵阵可怕的笑声。
“将军竟这般轻视我军!”张超悲愤地大喊起来,“我是不服的!”
一支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民兵的组织想要训练成真正的军队其实挺不容易,但原本这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场乱世刚开始的时候,中原诸侯们就是用这样的兵马打烂仗打下了一块块的地盘。
但自中平六年群雄并起至今,已有十年的时间了,不善用兵的诸侯也许能在蜀中找一块地方宅起来,又或者能靠高超的端水和权谋技能暂时待在荆州。
但在冀徐兖豫这几州的中原怪物房里,想靠端水、讨巧、打烂仗活下来都是不可能的。
她正琢磨着要怎么样能给张邈张超兄弟讲明白时,刘备回来了,听说她在小沛,还特意跑来小沛看了看她。
“孟卓孟高想练一练兵吗?”酒席之间,一听说张超颇不服气,刘备的兴致立刻就来了,“这好办,我从下邳城中调出五百步卒来下邳,交给辞玉,你们演练一番,看看胜负如何。”
她犹豫了一会儿,“守军?”
“嗯,嗯,”主公摸摸小胡子,“我的本部兵马。”
“既然是主公的本部兵马,自然久经历练,”她转了一下眼珠,“二位张公不如各领五百步卒,共计一千,一千打五百,怎么样?”
张邈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沉吟着没说话。
张超倒是有点不高兴了,“何以这般轻视我等!”
“不轻视,不轻视,”她很小心地说道,“咱们打一打就知道了。”
张邈张超自从酸枣起兵至今,就没正经看过别人打仗,尤其没见过曹操打仗,因而有这样的认知其实也还正常。
但她一定得纠正了他们,才能继续下一步。
刘备这支老兵其实跟她还挺熟的,毕竟从平原时就打过照面,这些人看起来并不都是膀大腰圆,膘肥体壮的那等壮汉,许多人只是精瘦黝黑的汉子,站在那里沉默寡言,也看不出什么稀奇来。
但他们当中许多人是刘备在幽州起兵时带出来的,其中一部分渐渐分散在各个军中作了军官,还有一小部分,始终保持完整的一部兵马。刘备要是出去打硬仗,就带在身边,要是像现在这样就出门随便跑跑,他们就被放在下邳城中看家。
大家出了校场,在小沛城外的平原上拿着演练用的,长短不一的木棍站定了。
两边隔开一射之地,各自调整军阵,然后金鼓齐鸣,士兵们踩着冰雪,渐渐向前。
在战场的另一侧,张邈冷不丁地问了自己的弟弟一句:
“不如你将你那五百兵卒也交给我,如何?”
张超骑在马上,很吃惊地看了哥哥一眼,“为何?”
“若两军合力……”
“陆廉勇猛,若我军合于一处,必为她所破!”张超滔滔不绝起来,“兄长!我观兵书皆云侧翼可击,你我各领一军,击其两翼,如何胜不得她!”
张邈兵书是没有看那么多的,他只是注视缓缓向前的两个小方阵,在步履速度并不完全一致的情况下,渐渐拉开一点距离的场景时,心中忽然出现了这样一个模糊的念头。
但即使是他,也没有跟随自己的士兵一起前进。
陆悬鱼骑马走在这五百士兵中间,人数比对面少了一半,气势看起来就比对面弱了不少。
但后方土台上高坐的刘备神情轻松极了。
“子龙,你看辞玉该用什么阵?”
身侧的武将望了一会儿,谨慎地说道,“若依在下,箕型更稳妥些,但辞玉用兵,锐不可当,必以选锋向前,锥行破敌。”
刘备赞许地点了点头,“锥行之阵,可以决绝!正适此战!”
尽管赵云勇武不下于诸将,但他用兵谨慎,与陆廉风格相差甚大。
他们正这样分析时,陆廉这支兵马果然渐渐变了阵型!
两翼矛手待命,前端渐渐拉长。
这位将军用肉眼估量了一下两军的距离后,从身边的亲兵手中接过了长戟:
“令选锋向前,以锥形阵势,击其左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