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李二在身边小声说道,“关将军不是说,‘伏兵当鼓噪’?郎君为何不试试?”
陆悬鱼看了他一眼。
李二走了这十余里的路程,满头大汗不说,身上的衣衫也被树枝划破了好几处,最惨的是他一步没走稳,摔在泥里一跤,于是整个人显得特别可怜。
也因此特别的想要结束这场战争……但她不是,她一点都不急。
“我在沼泽中行军,此处亦大不利于我。”她说,“若我当真远道而来,有心埋伏,怎么会鼓噪行军?”
水泽的尽头是自东海而向北的那条驿路,临水而建,年久失修,因此格外坑洼不平。曹军就在路的尽头,旌旗林立,一眼望过去,好似一条一字长蛇阵,就那么停在路上。
他们在沼泽中的一小片高地上,离道路还十分遥远,又有树木枝叶从中遮挡,只能互相看个恍惚,却不分明。
她骑在马上,出神地望着曹军的后军,默不作声,就那样静静地看。
李二也跟着看了半天,还是什么都看不出,于是只能悄悄左脚换右脚,搓了搓自己脚上的泥。
一字长蛇般的辎重车后,慢慢响起了一片绞紧弩弦的声音。
他们要做的也只有等待,等待那个少年剑客如惊鸿一般冲出,再被老练的猎人射下。
她当然也可以带着这三百人一起冲下去,赌曹军惊慌失措,作鸟兽散。
但她总觉得,虽然她是个历史盲,但曹操不该是个庸将。
所以,她笨没关系,但她是不能拿对手当傻子的。
“郎君是要攻其不备,一鼓作气,冲下去吗?”
“不。”
“为何?”
“我军打了三百面旗帜,至少该有数千人之众,”她说,“有什么比我自己冲下去,更露怯的呢?”
李二没听懂。
但陆悬鱼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我很有耐心,”她平静地说,“我还能再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