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太上昊天的神念沉入烙印之中,企图进一步探寻那些不速之客的身份时,却发现烙印的波动早已平息,仿佛一切未曾发生过一般。
“溜得可真快!”他暗自评价。
就在这时,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莫非是紫微那家伙,从大荒世界里悄悄溜出来了?
或许是因为在太上昊天和紫微大帝相互争斗的岁月里,太上昊天曾被诡计多端的紫微阴过不止一次,所以现在只要周围稍有风吹草动,他都会习惯性地往紫微的身上联想。
但他随即转念一想,即便真是紫微,又能怎样呢?
如今的紫微,只有第七境修为,距离突破第八境仍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尽管他凭借自身权柄的特殊性,能够短时间地到世界壁障之外逛逛,但若想真正横渡虚空,那他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虽然目前,顾旭和大荒众人将太上昊天和灵霄界视为头号大敌。
但是在灵霄界人的眼中,大荒这个世界的战略价值却相对较低,甚至排在最近发现的“炽岩界”之后。
原因其实很简单,大荒的资源相较于其他世界而言,并不算得上丰裕。
而且,在昆仑的“通天之阶”遭到破坏之前,其资源已经被灵霄界搬走了大半。
正因如此,灵霄界并未再次投入大量成本,重建通往大荒的空间通道。
只是太上昊天简单地留下了一缕意志投影在那里,一方面用以收集大荒的香火,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防范紫微余党的捣乱。
即便太上昊天有意再度大张旗鼓地开拓大荒世界,也极可能会遭到长老会的一致否决。
灵霄界内的各族群与势力,一心只专注于各自的发展——投入巨额成本去开发一个资源贫瘠的世界,这无疑是与他们的利益相悖的。
当前最令太上昊天感到棘手的,其实是另一件事情——
他丢失了大荒世界的坐标。
当顾旭越境击败天行帝之际,远在灵霄界的太上昊天,清晰地感应到了那个意志投影的骤然消失。
当时,太上昊天曾动念,准备率领一队真君强者直扑大荒,以期将紫微这一隐患彻底铲除,断绝其卷土重来的可能。
然而他发现,随着顾旭凭借一式“日月换新天”摧毁了大荒的“生死簿”,改写了大荒的部分世界规则后,大荒世界的坐标便发生了变动。
换言之,大荒世界对他来说已然消失在浩渺的虚空中,如同大海捞针般难以寻觅,唯有再次费尽周折,方能重新锁定其位置。
作为无比接近第九境的强大修士,太上昊天在多年前就已修炼得心境如止水,世间万物极难再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但他一想到死对头紫微正藏匿在他视线之外,暗中积蓄力量,酝酿着未知的阴谋诡计时,他便开始隐隐感到烦躁不安。
他轻轻挥了挥手。
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显现在他的面前。
太上昊天麾下,拥有十二位神将,他们曾与紫微大帝麾下的“星君”齐名,在灵霄界中享有赫赫威名,声名远播,无人不晓。
此刻出现在太上昊天面前的这两位,正是这十二神将中的佼佼者。他们一个叫迟绍贤,一个叫司马峰,均为第八境修士,实力深不可测。
迟绍贤身形魁梧,一身黑色战甲闪烁着寒光,显得威武不凡;司马峰一袭白衣胜雪,手持一柄折扇,举止间流露出儒雅与从容的气质。
“大荒的坐标已被紫微篡改,我们失去了通往那个世界的途径,“太上昊天平静地吩咐道,“我命令你们二人,即刻前往虚空,务必尽快寻回大荒世界的新坐标。”
听到太上昊天的话,司马峰微微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开口:“帝君,在广袤无垠的虚空中寻找一个遗失的世界,必将耗费大量时间。我担心,在我们离开天宫的这段期间,若有其他势力意图找我们麻烦,而天宫又缺少了我们两个真君的力量,恐怕——”
“——你们放心去吧,”太上昊天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灵霄界的事情,我自能处理。”
“遵命!”司马峰不再多言,拱了拱手,与迟绍贤齐声应答。
随后,他们化作两道耀眼的流光,迅速消失在了浮岛的上空。
大荒世界。
顾旭回到东海上空后,仍然心有余悸。
他担心,万一虚空鲸身上那些因果之线,真的与太上昊天相连,会不会因此泄露自己的行踪,让太上昊天察觉?
太上昊天是否会借此机会,率领一群强大的修士,将他与这个正在成长中的大荒,一并扼杀在摇篮之中?
此事如同沉重的阴霾,始终笼罩在顾旭的心头,令他心神难以安宁。
但他也知道,自己暂时无法去验证这一猜测。
“陛下,那我们该怎么办呢?”赵长缨带着些许担忧的口吻问道。
尽管他对“因果之线”之类的东西一知半解,但从顾旭那凝重的神情中,他能深刻感受到,如果事情真如顾旭所猜测的那样,那么后果将会十分严重。
“除了抓紧时间修炼,抓紧时间让大荒变得强大起来,别无他法,”顾旭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我们只能先赌一把,赌太上昊天暂时没有察觉到我们,或者暂时无暇来对付我们。”
顾旭一边说着,一边将思绪沉入星盘,试图查看在自己前往“归墟”的这段时间里,大荒是否一切如常,有无发生任何变故。
忽然间,他眉头紧皱。
“赵伯父,朕先回洛京处理件要事。”
话音甫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洛京,司首府邸。
“我观察了你很久了,小槿,”洛川在屋内悠然踱步,视线扫过那被星光锁链紧紧束缚在椅子上的上官槿,“我能察觉到,你最近的状态颇为异常。
“念在你这些月以来都一丝不苟地为帝君效劳的份上,我曾给你机会,只要你将秘密深埋心底,继续恪尽职守,我便会装作一无所知——”
“——我所作所为,是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才不是为那死老头效劳!”上官槿愤然打断他的话。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她整个人连同椅子“砰”地一声猛地翻倒在地,身体随之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休得侮辱帝君!”听到上官槿的言辞,洛川的语气顿时变得严厉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怒意。
随着洛川心念一动,上官槿瞬间感受到身上的疼痛犹如烈火焚烧,加剧了数倍,令她眼中泪水更加汹涌地流淌而出。
但上官槿似乎已经无所顾忌,完全豁出去了,嘴上仍不住道:“死老头,死老头,死老头…”
洛川越听越是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清理门户,将这个不忠不孝的孽徒大卸八块。
不过,他还是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了情绪,以冰冷的口吻缓缓说道:“按理来说,既然你已经知晓了此事,我本该立即将你灭口,以绝后患。但是,这样的事情,终究还是应当交由帝君来定夺——”
“——文昌,何事需朕定夺?”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洛川耳边清晰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