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弃车步行?”车厢里的金父听到闫松的话惊呼出声。
闫松点点头:“对,必须步行,否则你们到不了岩谷城。”
他将岩谷城的地形给金毓等人说了一遍。
岩谷城的地形很复杂,城内城外都是石头山,高低不平,修路极其困难,所以进城的路很不好走,马车无法通行,只能步行,步行的同时还得翻山钻洞,恶劣的地形使得岩谷城里的百姓们都练就出了翻山越岭的强大本领,曼人这种马背上的民族是永远不敌的,以前曼人不知岩谷城的厉害之处,几次攻打岩谷城,因为地形复杂骑马都困难,只能牵着马儿费力的爬山,爬山的同时还得预防被岩谷城的人埋伏,还未到岩谷城外就死伤了无数人。
所以,曼人们这次就懒得攻打岩谷城了,直接攻打其他城池,将岩谷城围在中间,打算困死城里头的百姓和将士,没有其他城池的相助,岩谷城里的粮食肯定不够扛过寒冬。
金毓柳眉轻蹙:“岩谷城里的粮食不够吃了?”
闫松笑了笑:“还行,暂时还有的吃。”
金毓闻言看了梁元一眼,梁元冲她摇摇头,意思是,岩谷城里的粮食的确不够吃。
金毓瞬间明白了,没有再多问。
跟着闫松一起过来的那十几个将士将御寒之物和粮食分给了守在城外的这些将士们后,就跟闫松和金毓等人一起回岩谷城。
闫松是个话痨,加上金毓等人从远方而来,他对北方很感兴趣,就一直说个不停,问了梁元很多有关北方的问题。
得知北方旱灾还未结束,还发生了各种暴乱,官兵四处乱抓人,朝廷没有人来救灾,闫松眼神暗了暗,一拳砸在马车上:“京城里的那些当官的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还有那位”
提起当今圣上,闫松就气得要死,可又不能乱说。
他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底的怒火,道:“北有天灾,南有曼人,老百姓苦啊!”
“梁小兄弟,本将军也不怕告诉你,岩谷城如今的形势不容乐观,它是距离边关最近的几座城之一,是赤云国最穷的城。”闫松也不拐弯抹角,直接给梁元等人说清楚了岩谷城里如今的情况:“因为地质问题,岩谷城粮食产量很低,种出来的粮食交了公粮后,剩下的粮食还不够一个四口之家吃一个月,曼人还未打到沙城之前,岩谷城里的百姓就已经提前往外逃了,留下来的人都是家里穷得没有盘缠和粮食、老得爬不动山、小得走不了路,相公或儿子死在边关的。”
这里面,妇人和女娃儿居多。
“逃出城的人多数都往京城方向去了,只有极个别的坐船去了庆城和平城,这两座城如今也是背腹受敌,被曼人打得苦不堪言,逃到这两座城的人几乎都死了。”
“咱们岩谷城里原本有四万多人,如今只剩下了两千多人,逃走的那些人把粮食也带走了,如今城里粮食紧缺,马上就要入冬了,也不知能不能挨过这个寒冬。”
见闫松说得口干舌燥的,梁元取下腰间的水囊递给他。
闫松不客气的接过来,豪爽的喝了一小口,不敢喝多,怕喝完了梁元没得喝。
水一入口,他双眼立马一亮,砸吧着嘴惊叹:“这水真清甜,太好喝了。”
梁元笑着说:“好喝就多喝点,很提神。”
闫松却把水囊还给了他:“不喝了,这么好喝的水必须省着喝,你们是从哪里找的这种水?”
梁元答:“在深山里找的。闫将军,能否向你打听一下,渡口那里可还有船只?”
闫松疑惑:“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岩谷城虽然穷,却还是能造成大船的,城里共有八艘大船,有三艘是私人的,有五艘是官府的。
再穷的地方也会有几个富人,那三艘私人大船是岩谷城里的富商造的,每一艘都能容下五十多人,船上有小楼房,房间里布置得比官船还精致。
曼人一来,那几个富商就全逃了,因为千里江不通往京城,他们走的是陆路,先去了沙城,购买了物资,再坐着马车往京城方向而去,于是那三艘大船全闲置了下来。
至于官船,逃去平城和庆城的那些人坐的都是官船,用了两艘官船,去了之后人没回来,官船也没回来,所以渡口那里只剩下三艘官船,加上私人船,共有六艘船。
一听还有船,金毓等人都很高兴,金父忙问闫松,有哪条路能绕开庆城去福来大草原。
闫松道:“有,千里江的江尾连接杨柳河,可以坐船到杨柳河,翻过围绕杨柳河的那座山,上官道走一两天,就能到福来大草原。草原上只有一些游牧族,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梁元将他们要去日月部落的事儿告诉了闫松。
闫松闻言吃惊瞪大双眼:“你们可真是胆大包天呀!那么远那么穷的地方都敢去,就不怕半路遇上曼人吗?”
金毓等人摇头。
闫松抓着头发:“你们可真是有想法呀!居然会想着去日月部落,那个地方比我们岩谷城还穷,生活方式跟野人差不多,主要是,部落里的人脑子不会转弯。”
金毓掀开车帘,饶有兴趣的问:“听闫将军这话,是对日月部落的人很熟悉吗?”
闫松抬着满是胡子的下巴:“岂止熟悉,本将军还与一位日月小伙子打过一架呢!那小伙子的劲可大了,就是有点憨头憨脑。”
他说着扭头看向金毓:“我说小丫头,你们真要去日月部落那地方真的很穷。”
金毓眨巴着眼:“再穷也比留在这里被曼人们追着打好啊!”
“你说的挺有道理的。”闫松扁扁嘴,他对现在的朝廷已经失望透顶了,赤云国乱成这样,皇族还是毫无作为,暗斗个不停,不管百姓死活,长此下去,赤云国不灭国才怪。
心里虽然如此想,闫松却是舍不得离开岩谷城的,这里是他的家,是他的根,他家祖坟在这里,他的老父亲在这里,他若走了,他爹和那些百姓们该怎么办,他们没有能力逃出岩谷城,也去不了日月部落。
他要留下来护着他们,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日月部落好不好,去了才知道,本将军会帮你们的。”闫松看着前面的野牛王道:“虽说各国会有商人去鬼雾之外与日月部落的人做生意,但他们收购海鲜的价格很低,把日月部落当傻子耍,日月部落为了了解各国的情况,每年都会派人出海到各国经商。四个月前,有个名为左七郎的日月人来了我们岩谷城,这小子二十三岁,穿着灰色的布衣,是个长相俊俏,却性格憨厚的愣头青,他是第一次跟着部落的人来赤云国,一心想把晒干了的海鲜卖给本将军,本将军觉得他很好玩,就与他打了一架,比比谁的力气大,然后再请他到我家做客,与他聊了很多各国的事情,还帮他卖掉了海鲜”
听到左七郎这个名字,梁元皱紧了眉头,心底压不住的震惊。
他认识左七郎,前世就是左七郎救了他,把他带去的日月部落,可是前世左七郎是半年后才来的赤云国,一来发现赤云国正处于战乱,岸都没上,就赶紧跟着部落里的人们一起驾船去了其他国家卖海鲜,这一世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