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大人再无伤怀。”
婴宁的脸庞藏于兜帽的隐形,白谢瞧见不得便更加心有痒意,他躲开鬼气再次伸手,却被她直接捉住了掌心,下一瞬婴宁直接顺势翻至白谢的身后。
她以鞭稍为器,被对方躲了过去。
白谢眼尾翘起,白霜似的长发竟被婴宁扯了几根去,他蹙起了眉,消失已久的玉扇竟在此时骤然冲出池底,以迅雷不及之势冲着婴宁的腰侧。
婴宁甩鞭险险躲过,飞至殿顶的脊兽雕塑处。
长袍猎猎,妖异凛然。
她俯视着世间的一切。
白谢仰起了头,眼珠动也不动,胸口处竟涌出一种他本该臣服仰视她的荒诞感觉。
他隐隐听到了什么声音。
随后这位使者大人身体一滞,便发现了自己脚下早已缓缓浮现出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血色阵图。
竟
又被她诓了进来。
白谢气息冷冽,只身在原地。
任由绯色之花从阵中残暴吞噬了他的身体,他眼皮阖上,须臾间又踏破万千残破的花瓣从阵中心缓缓走出。
雪色在绯风中飘落,而他的眼神望着殿顶。
黑渊苍鹛可没有放过猎物的习俗,即便势均力敌,他也定然会咬死猎物的脖颈,直坠永无天日的深渊。
“白大人,怎得不愿献身,老朽可都想好用什么灵器炼制大人了。”婴宁低头瞧他,只见对方畅然笑道。
“婆婆。”白谢侧头,眼神玩味。
“想要炼在下的三魂七魄,可得用三蚧鸺猡炉呢。”
“不过,恐怕是在下先拿到婆婆的灵躯了。”
他簇拥在万千的鬼气中,神色幽暗不明,清瘦的骨指捻着寒刃,而片刻后的变故随着他凌厉的声音降临妖界。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声音和漫天的水花让人慌了眼。
沉闷的池底像被放置了偌大的鼎炉,片刻就不安沸腾起来,白谢手中的长刃被他抛去落于一处水面,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长刃所指,泛起了逼人的波澜。
此时四周的宫殿也仿佛晃动了起来,纷飞的珞叶从枝干上惶然离落,天空上竟也隐隐有黑色的电光出现,让人心悸。
急速升腾的池水,一只庞然身形幽然出现。
那巨兽在水下的身影缓缓清晰,它状如龟而鸟首虺尾,颈侧两条黑蛇缠绕,从池底探出头的一瞬间,便吐了一口黑雾笼罩了整座宫殿。
宫殿之内,似失日月灯火。
漆夜之中,一双碧色兽瞳缓慢升起,危险震慑的气息笼罩着婴宁。
而骤然黑雾和池水隐去了它的大半身形,让人看不真切。即便如此,它伫立之时,也比妖界宫殿约莫高出数十丈。
半空中一道电光闪过,倒是让人瞧见了此时在另一旁的白谢。
他峻立一侧,于深渊看着她,眼尾如银钩,试图将她埋葬在河底。
巨兽的嘶吼声在得到主人的默许后穿透整座宫殿,刺耳的声响在黑暗中不停的回荡,难免引起了结界的震动。
“两位,这是打算拆了本座的宫殿?”
九尾狐姗姗来迟,刹那间远阔天晴。
巨兽的身影悄然溃散,宫殿中的琉璃盏随着威严的步子一一亮起,九尾狐眉眼潋滟,衣襟处缠绕着四只金线饕餮,他踱步之际,恍如入画。
华美兽王袍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许是听事倦了,九尾狐神态乏累。
他的视线顺着屋檐而上。
“老朽和鬼使大人不过斗技,倒是扰了尊者。”婴宁落在了琼池侧,这距离稍稍离白谢有点远。
祁连之似乎并不介意两人在主宫闹出的乱子,他看着婴宁眼神微动,丝毫没有将白谢看进眼里:“凰棂一事,已有消息。”
“孟婆婆可别忘了本尊这个人情。”
孔宣一族退于隐山,千年来不愿再插手妖界事宜,仿佛成了一副岁月静好的好模样,可但凡了解他们性子的,都知道这群死孔雀最爱争强好胜,连个美貌都要比过来比过去。
千年来,妖界诸部首领却时时刻刻关注着隐山动态。
一方提防隐山反攻,一方盼望投奔孔宣一族,盼望妖界再次易主。
而近年来隐山之流显有躁动,听闻是孔宣一族得了什么神界重宝,而后便勾搭上妖界六大部落其三,似乎有将此界推倒重来的想法。
隐山行踪不定,唯有上古阵法才能寻到它的身影。
妖界主宫位处东南,依附着一处险山灵脉。上古法阵在禁地深处被强行唤醒,随着乱飞的杂草模糊了一行人的视线。
“本座就送到这里了。”九尾狐摩挲着腰间的宫铃。
“多谢尊者。”
白谢踩进阵法中,霎那间身影早已不见。
婴宁本想跟上,可她尚未踏入阵中,就只见眼前的阵法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扬眉惑然:“殿下,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