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贺面上是明朗的笑容，心底却十分阴冷，情绪涌动。
柳天成这老狗，已经摆明了不想将柳明汐嫁给他的意思。
怕是根本看不上自己这个六皇子。
也是，他可是堂堂的尚书大人，从一品大员，柳明汐嫁给另一位更有权有势出身好的皇子做正妃都是使得的，更不要提柳明汐背后还有个镇国公府。
若不是如此，怎么会连他那位大权在握的九皇叔都打柳明汐的主意呢？
柳明汐若是嫁了更有权势的人，还能帮到柳天成的仕途。
从前柳明汐愿意嫁给轩辕贺便罢，眼下她不愿意了，柳天成这老狗自然更加不会将女儿嫁给他。
轩辕贺另一只袖子中的手握拳攥紧，青筋鼓动，面上的神情分毫未变，反而是笑容坦然：“柳大小姐自然也是好的，只是本殿自知配不上柳大小姐，所以今日来的目的，乃是为了求娶柳二小姐做本殿的侧妃。本殿倾慕柳二小姐许久，不知柳大人愿不愿意成全。”
堂堂一国皇子说自己配不上臣子的女儿，柳天成是不怕掉脑袋才敢承认这话，忙不迭道：“六殿下说的是哪里话！微臣的二女儿比大女儿还要小几个月，这事，求殿下荣准微臣再思量段时日。”
柳天成心中很是惊讶，他原本以为轩辕贺要求娶的是柳明汐，没想到竟然会是柳云儿。
他的二女儿。
柳天成思来想去，觉得六皇子此举更像是在笼络自己。
诚然柳云儿生的确实貌美，但嫁给皇子之尊，她的母亲出身低微，柳天成说来说去也只是个刑部尚书，从一品的官职说厉害是厉害，可惜他并非世家大族，根基不深，柳家的庶女还高攀不上皇子侧妃之位。
若是那些根深树茂的世家大族，在朝堂之上盘根错节，六皇子要迎娶对方的庶女做侧妃还说的过去。
柳天成心思转的飞快。
面上还在与轩辕贺虚以委蛇，一会儿的功夫后，将轩辕贺送出了柳府。
柳天成的脸色这才冷下来。
这位六皇子，怕也不是面上表露出来的这般老实。
是位野心勃勃之辈。
柳天成心中不禁懊恼，他拒绝的话说的太快，怕是让六皇子提前察觉到自己不想就柳明汐嫁给他的意思，他才会转而提娶他的二女儿做侧妃。
毕竟只要女儿嫁过去，除非柳明汐嫁给另一位皇子，否则在陛下看来，那便是他柳家与六皇子之间有了联系，他维持许久的中立之位会崩塌，变成六皇子党。
柳天成沉沉叹口气。
如今皇子们年纪都大了，开始觊觎陛下身下的位置，斗起来，他们这些做臣子的难免遭殃。
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若是选对了还好，一旦选错，兴许最后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柳天成眉头紧锁，满面愁容。
思量许久后，夜间去了洛绾绾的院子，将此事告诉了洛绾绾：“夫人，今日六皇子来府中，向我求娶云儿做他的侧妃，你说这事该如何是好？”
洛绾绾听见这话毫不意外。
白日里，柳明汐在她院子中的时候，她还有些担心六皇子会向柳天成求娶柳云儿。
柳明汐却斩钉截铁的表示，六皇子不会求娶他，要求娶的是柳云儿。
洛绾绾彼时还有些许疑惑，没想竟然真是如此。
洛绾绾心中对柳云儿厌烦的要命。
她对秦姨娘生下的这个女儿，如今是一点儿好感也没有，只想她早早消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但要让柳云儿进入六皇子府，洛绾绾也是不愿意的。
笑话，六皇子从前是她女儿瞧上的人，柳云儿怎么可入六皇子的府邸！？
若是真叫她进去，岂不是如了她的愿！？
洛绾绾心中不悦，面上对着柳天成却是惊讶之色：“怎么会如此！？六皇子是如何说的？老爷难道不想让云儿嫁给六殿下？”
柳天成头痛揉揉眉心，洛绾绾在他身侧跪坐，伸出手去帮他揉捏太阳穴。
柳天成沉声道：“我如今在朝中一直维持着中立，原本是不想掺和进夺嫡之争中。夫人，我们柳家在朝中的地位，你是明白的。咱们不如那些世家大族枝繁叶茂，那些大族站队尚且要小心万分，我更是不敢掉以轻心。”
柳天成叹口气：“依照我原本的意思，是不掺和这事为最好。无功无过，哪位皇子上位，我都是这朝中的尚书，无人动的了我。等到再过上几年，明决与明耀也能入官场，咱们便在朝中彻底站稳。可惜，六皇子这意思，是要让我不再中立啊。”
一旦娶了柳云儿，无论他愿不愿意帮六皇子，在其他人眼中，他跟六皇子都扯不开了。
洛绾绾顿时明白，柳天成这是不想将柳云儿嫁给六皇子。
她心中满意，这正合了她的心意。
当然，面上不能表露出来。
洛绾绾叹口气：“老爷说的是。况且，云儿嫁给六皇子，也并非什么好事。六皇子乃是皇子之尊，云儿过去只能做侧妃，那日后等六皇子有了正妃，还不知道要受什么磋磨。咱们柳家不说家大业大，让云儿做人正妻还是行的，又何必去做那妾室呢？平白矮人一头。”
这话说到了柳天成心坎里。
六皇子怎么说都是皇子之尊，日后娶正妃，出身必然不会差。
届时柳云儿一介小小庶女在六皇子府，哪有活路？
落了六皇子府中，那便是六皇子的人了，受正妃管教于情于理都是说的过去的。柳云儿若是真在六皇子府受了什么委屈，他们柳家也不能出面做什么。
柳天成先前只想着朝堂之事，并未想柳云儿的处境，眼下瞧着妻子竟然还真心实意的为柳云儿考虑，颇有几分感动。
没想到柳云儿与秦姨娘那般对待洛绾绾，她还愿意这样帮着这个庶女。
依照柳云儿与秦姨娘先前的行事，洛绾绾这个主母即使对柳云儿这庶女撒手不管，全凭她自己选择，也是没人能指责的。
母慈子孝，子不孝，母如何能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