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连连拱手点头:“应当的,应当的,都是王某的份内之事。”
秦姨娘瞧着柳明汐这模样,便觉得她不过是虚情假意。
她心中也恨得不行,但面上功夫要比柳云儿这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好得多,还能自如的面对柳明汐,假装再度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向她道谢:“多谢大小姐怜惜,想必小少爷有大小姐记挂,一定能很快好起来。”
她说着,转过头去低声叱骂丫鬟:“少爷的药呢!?怎么还没熬好?还不快去瞧一瞧!?”
柳明汐视线从柳云儿面上一扫而过,带着浅笑缓步离开院子,翠玉帮她拎着披风的袍角。
洛绾绾心中有气,走在最前头,没发现柳明汐稍晚了几步才出来。只有柳明决注意到了。
出了秦姨娘的院子,洛绾绾轻声叮嘱自己的儿女:“今日的事,多亏了汐儿,不然为娘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只是明日,你们还是莫要莽撞的好,也不要因为此事对你们父亲与祖母生出不满,他们心中始终还是向着你们兄妹三个的。”
柳明决扶着洛绾绾的胳膊,低声乖巧答应:“我们都知道,娘,不早了,您快些回院子中休息,莫要多想,明日一查便知道,届时父亲与祖母自然晓得不是您做的,是秦姨娘冤枉了您。”
洛绾绾颔首,身边的丫鬟妈妈陪着她一道回了院子,可柳明耀与柳明汐两人却站在原地,与柳明决一样没有动身。
兄妹三人瞧着四周没了人,柳明耀才忍不住了,恨恨道:“该死的秦姨娘与柳云儿,先前害了妹妹还不够,现在竟然还要来给娘泼脏水!她们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不成!?”
柳明汐笑着道:“二哥,莫要恼了,你今日表现的真是不错,没有冲动。”
竟然被妹妹夸了,柳明耀老脸一红。
柳明决也点头赞同:“汐儿说的是,你今日没有鲁莽出声,很好。秦姨娘与柳云儿做出了弱者姿态,便是想要博取父亲的怜惜,你若越是对她们暴怒,越是咄咄逼人,父亲与祖母就会越偏向他们,到时才真是有理都说不清。这点,你还得多向汐儿学一学。”
柳明耀瞧一眼柳明汐,心中奇怪,妹妹当真是落水后长大了不少,变得如此懂事,还机敏沉着一下子抓住了问题关键。
柳明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哥,我只不过是因为女儿家多关注这些,才晓得花纹的不同之处,碰巧而已。”
她哪里好意思接受这份夸赞呢?
她前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被柳云儿耍的团团转,若非老天垂怜,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现如今定然与柳明耀一样,只能恼怒生气与自己的娘亲被冤枉罢了,什么忙都帮不上。
柳明决见柳明汐竟然还如此谦虚,心中叹息,他妹妹这次看来,是真的长大了不少。
只是这其中还有许多疑点。
柳明汐虽然认出了那布匹是三月前送的,可这好端端的布料,为何会成了三月前的,柳明决不信秦姨娘与柳云儿要陷害人,还能出这么大的差错。
柳明耀理所当然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她们自导自演要害人,却有了疏漏有什么奇怪,你瞧不是连娘也没注意布料是那一批送来的吗?陈年花样谁还记得清楚,也就是汐儿。”
柳明决摇头叹了口气:“若真是她们自导自演,那毒可是真的,秦姨娘竟然狠心叫她的亲儿子受这样大的罪。”
柳明汐听着,心想,谁说不是呢?
不止他难以相信,只怕娘也难以相信,父亲跟祖母也不想相信这样的事。
上辈子这时候,同样也发生了这件事。
虽然那时并没有她跟柳云儿闹翻这一出,还与柳云儿是亲亲热热的好姐妹,什么好东西都给她一份。可秦姨娘并未因此放弃陷害她娘的心思。
秦姨娘愤恨自己是姨娘,而母亲却是夫人,愤恨父亲敬重自己的夫人不肯格外偏爱她,所以才对母亲下手。
上辈子这时候,她懵懂无知,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二哥也按捺不住对秦姨娘与柳云儿怒斥,理所应当的,查不出所以然来,这罪名被扣在她母亲身上,扣的严严实实摘都摘不下来。
秦姨娘和柳云儿还假装好人,不断求情,说绝对不是母亲做的,反而让父亲觉得,她们没有陷害母亲的嫌疑。
父亲恼怒至极,险些休了母亲。
到了最后,若非是闹得太大,镇国公府的人派人来,压下了父亲休妻的想法,强行将此事重新查了一遍,根据毒药来源查到了秦姨娘房里,母亲便真要被父亲休了。
而最后,秦姨娘也没有出什么事,只不过拉一个丫鬟顶包,便将这罪名遮掩了过去。
镇国公府权势虽盛,也不好过多插手柳家的家事,只好忍了这口恶气。
归根结底,她与柳云儿好不好,在秦姨娘与柳云儿里都不重要。
因为她们眼中只有自己利益。
哪怕是对她们好,她们也不过是拿柳明汐当做一个工具,说不定还在暗地里嘲笑柳明汐蠢,被她们骗得团团转。
这一世重来,柳明汐自然不会让她们得逞,早早便将布匹换掉,为她们留了个巨大的破绽,等着被人勘破毒计。
还好没走上闹大要休妻的老路。
她垂着眸子陷入沉思,不言不语,柳明耀还在一旁愤愤不平:“不过父亲也真是!原本与娘在一处,眼下发生了这事,他竟然不陪着娘,而是去了书房!难不成他还真怀疑是娘做的!?”
柳明决瞪了他一眼:“这事是你该管的吗?小心叫人听见传到父亲耳朵里!好了,快回去吧,明日自会叫来倪尚阁的掌柜,一对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