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这事根本与母亲无关?
所有人都瞧着柳明汐,等着她说出个所以然来。
连被污蔑的洛绾绾都有些愣神,瞧着自己眉眼冷静的女儿。
柳云儿死死盯着柳明汐,暗自咬牙!
这个贱人,父亲已经起了疑心,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插一脚!
她与秦姨娘已经做了万全计策,难道还以为仅凭她一己之力,能帮夫人脱罪吗!?
绝不可能!
柳云儿眼中的恶毒之色一闪而逝,声音柔柔弱弱,还带着丝哭腔:“云儿知道姐姐是想为母亲开脱,可是这布确确实实是母亲送来的,咱们府中各处院子的东西,从哪里来谁送的,送了什么东西,都是有管事丫头帮着记好才会入自己的小库房,哪里会弄错呢?”
屋里的小丫鬟也哭着道:“这……这布料确实是夫人命人送来的。”
柳明汐瞧着柳云儿那柔弱作态,垂着眸子睨一眼,而后轻轻扫过。
不知为何,柳云儿觉得柳明汐瞧她的眼神冰凉,有几分冷嘲,还有些瞧着她做戏的可笑与审视,瞧得柳云儿眼中的泪都凝顿了许多,险些哭不出来。
柳天成瞧着柳明汐说话了,问:“不是你母亲送的?”
柳明汐笑了笑,缓步走到桌边,指尖轻轻拂过布匹,少女的声音轻快:“母亲之前的确是叫人送来了一批倪尚布匹,是为了赶制年关要穿的新衣裳,这布匹送来府中后,各院里都是送到了的,也不止秦姨娘这一处。”
秦姨娘立刻道:“大小姐说的是,可是这布匹是分开的,即便各院都送了,也不代表这布匹便没问题,王大夫是明明白白的瞧了,这毒就在这布匹中啊!大小姐的意思,莫不是说王大夫验错了?”
王大夫为柳家的主子们诊脉多少年了,怎么可能遭受这种污蔑?
当下,王大夫便道:“老朽行医多年,虽然医术比不得宫中太医,但也断不至于连这都会验错的。”
柳明汐浅浅笑着,眉眼沉静的望着秦姨娘:“姨娘这话可是曲解我的意思了,王大夫自然验的是对的,只是这布匹不是母亲送来的罢了。”
秦姨娘被柳明汐看的一愣。
柳明汐继续道:“母亲前些时日着人送来的那批倪尚阁布料,都是最新的花样料子,恰巧我很是喜欢这一批料子的花样,送来之前,我都是一一瞧过的,可这匹的花样,却是去年的,倪尚阁现如今,应当早就没有这样的花样,即便有,也不会在年关供给咱们府中同样的旧料子,除非倪尚阁的掌柜不想做这门生意了。”
柳明汐轻声道:“自然,祖母与父亲听汐儿一言,若是不信,也可以叫人去库房查,或是等到明日一早,将倪尚阁的掌柜寻来问清楚。若真是倪尚阁的掌柜将陈年料子送来,那咱们柳家解决完这件事,还是换一家布庄为好。”
柳天成瞧着柳明汐那信誓旦旦的模样,与老夫人对视一眼:“母亲,这事还是查清楚的为好。”
老夫人颔首:“这是自然!”一双浑浊的眼眸扫视着屋内众人,想瞧瞧到底是什么人做鬼,祸害她的孙子。
柳天成立刻摆手,叫身边的小厮去将管家叫来,查看核对库房账本。
送了什么花样,账本会记得清清楚楚。
倪尚阁送来布料,是先要入家中大库,才会被按照夫人的吩咐,送往各处院子的。
到底送来的什么花色,一查便知。
柳明耀顿时忍不住,冷笑一声:“秦姨娘,你说这布是母亲吩咐送来的,可这偏偏不是母亲送来的那匹布料,你说巧不巧?”
柳明决轻声呵斥:“二弟,父亲与祖母都在,你说什么话?等着管家来查账本便是!”
柳明耀赶紧装出一副被教育了的鹌鹑模样,“哦……”
实则,这是他们兄弟俩惯用的伎俩,先把要说的话让柳明耀说了,柳明决这个做哥哥的假意呵斥,其他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兄弟俩配合的那叫一个默契!
柳明汐走到洛绾绾跟前,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温声说:“母亲,此事定然不是您做的,也不知是什么人,一心想要污蔑您。”
至于指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秦姨娘与柳云儿咬咬牙,险些忍不住回嘴,若不是瞧着柳天成的脸色实在难看,只怕要忍不住柳明汐这般的暗中挑衅。
柳明汐向来是被她们拿捏在手中的,哪有这样给她们使绊子的时候!?
前两次便罢,是她们被柳明汐这贱人从前的伪装戏弄了。
可今日的事,为何计划的好好的,也能让这个贱人搅和了!?
管家很快便抱着一沓账本,匆匆赶来,满头大汗的当着家中主子们的面翻看,一一查对。
先是确认此次给秦姨娘送的布匹中没有这个花色,管家擦着额角的汗,在大冬天硬生生被这屋里的氛围吓得出了一额头的冷汗,低声道:“回老爷,老夫人,倪尚阁前些时日送来的布匹中,却是没有这个花色,先前给小少爷院子里送来的冬衣料子公三匹,分别是天青花,墨竹宣,还有一匹红赤兽团纹。”
管家看了看桌上的料子花样,又道:“倒是半年前,倪尚阁也来送过一次料子,因着是去年的旧样式,所以没有收府中银钱,走了个人情。这批料子入了库房之后,是夫人三月前吩咐下人送到各院去的。”
也就是说,这料子分明是三月前,就在秦姨娘院子中了。
管家说完,用袖口擦擦汗,不敢抬头去瞧老夫人与老爷的脸色。
柳天成额角隐隐抽痛。
秦姨娘正想说话,柳明汐便笑着道:“二妹妹担心母亲是因着前些时日我落水之事迁怒弟弟,实在是多虑了,你瞧,这布料是三月前送来的,三月前,我还未落水,与二妹妹关系那般好,母亲送了不少自己都不舍得用的好东西进二妹妹的院子里。二妹妹原来因为母亲的一次责罚,便对母亲心中存了这样的怨念吗?”
“自母亲管家以来,对待府中的庶子庶女从未待满,二妹妹与我关系要好,母亲更是将你当做亲生女儿疼爱。留香不过区区一个婢女,若是二妹妹因留香之事,对母亲心有芥蒂,未免寒了母亲的心。”
将脏水泼给自己的嫡母,身为庶女,胆子实在是大的过头。
柳云儿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顿时盈满了眼眶,泫然欲泣。
可不等她说话,柳明汐便继续轻飘飘道:“再者,这布料既然已经送来秦姨娘院子中三个月了,姨娘竟然没注意吗?这么久的时间,可说不好期间到底经过多少人的手,做了什么动作呢?与母亲,怕是扯不上什么干系,姨娘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