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钱自然不是正阳公出,而是从那些商贾身上出。”
说到这,长孙无忌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水。
“这商贾一年所赚之钱财,有将近一半都折在了这里,赚得越多、交出来的也就越多。”他嗤笑了一声,又说了下去,“我这公车扣除成本,每月能赚十多贯,可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再扣下来,到我手里的就只剩六七贯了。”
“连我这种人都恨正阳公了。”
“你说那些抠着一个、一个铜子的商贾们,恨不恨正阳公?”
李泰抿了抿嘴。
虽然他很想说,舅舅您这么恨正阳公,显然不是这几贯铜钱的事,但…长孙无忌说得也确实有道理。
几贯在他们眼里虽小。
可在一般人眼中,那可是一笔大钱,一般家庭,一年甚至也就这些开销。
“依舅舅所言,商贾确实能用,可…他们能担得大用?”李泰看着长孙无忌手里的铜钱,深吸了口气,“一群为利益所束之徒,能与正阳公相抗衡?”
“能为我争来……”
后面的他就不说了,但长孙无忌也清楚,他想要说的是什么。
士人有权、有话语权,百姓是根基、是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位。
可商贾有什么?
那些钱,朝廷随意增一个税收,便能把这些钱财给拿走,这些硕鼠真的有用?
“为什么不能?”长孙无忌摇摇头,只是反问了一声,“殿下只以为他们得到的是钱财,可…他们除了钱财之外,得到的还有资源。”
说着,长孙无忌抬手指向自己,轻声说道:“就以正阳公为例,他办了食肆,虽是赚钱的勾当,可他挣来的除了铜钱外,还有整个长安城里的美食标准。”
李泰点点头,但依旧没怎么想到,这对朝堂上的事,能有什么较大的影响。
“再比如说…”
“这纸钞印刷,虽是朝廷的事,但刊发、增减都是凤巢那个钱庄的事,说起钱庄,殿下您可知为何……”
“这钱庄替人保管钱财,不收取费用,还要予人钱财,殿下可知为何?”
李泰摇摇头。
长孙无忌一点桌子,厉声道:“便是臣刚才所言的那些东西,钱庄看似白白送钱,可他们实际上是得到了数百万贯的铜钱!”
“甚至还有制定铜钱价值的能力。”
李泰琢磨了一下,回想起武珝这段时间的大动作,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家舅舅的说辞——这笔钱既然存起来了,那就代表它们并不是迫切要被用到的。
只要在这段时间,用这笔钱挣到比利息更多的钱,那就是赚了。
白来的本钱啊。
而且数百万贯,不止能做生意,还能造船、粮食、火器……等等,这些也都可以打着生意的名号。
研究船舶、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造船。
研究粮食、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借用”土地。
研究火器、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拥有这种破坏力极大的东西。
一想到这,李泰就忍不住毛骨悚然起来。
商贾贸易之事,好像真的可以成为一个万金油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