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勒尼玛狠狠喘了好几口粗气,等痛意渐渐缓下来不少,他狼狈着开口:“为了支起这矿场,我可是从正阳公手里借了不少钱。”
“几乎是把全部身家都押了上去。”
“矿场没了不打紧,我这条狗命丢了也不打紧,可…我欠正阳公的钱要是还不上了,成了坏账。”
“这一笔钱,难道东岱大人您准备来还吗?”
局巴东岱向后一仰脑袋,瞳仁猛地一缩,惊愕地看着格勒尼玛。
能成为东岱,成为一个部落的小首领,那自然是这片草原上最勇敢、最善战、同样也是最聪明的人。
若是没脑子,又怎么能带领一个部落上千人口,在这种贫瘠的地方吃上饭、不饿肚子?
他自然不会傻乎乎的认为,这就是单纯的借钱、还钱的事。
正阳公之所以会把钱借给他,自然不可能只抱着他能把钱还上就好…或者说,别人能帮他把钱还上就好。
而是…
那位正阳公,期待着这件事能够做成。
局巴东岱恨不得能啐格勒尼玛一脸狗屎,刚才怎么就有脸说得那么信誓旦旦,说什么没有大唐人参与进来。
都依上正阳公这么粗的一条大腿了……
怎么就不能早点说!
格勒尼玛一笑,扬着脑袋,明明刚才挨打的是他,可看他脸上的气焰、再看局巴东岱缩头缩脑的模样,怎么看挨打都像是局巴东岱一样。
“怎的,东岱大人怎不说话了?”格勒尼玛往前一步,脸都快挨到局巴东岱手里垂着的马鞭上。
局巴东岱被吓得后退一步,他深吸了口气,口气强硬,可听得出来是外强中干,里子里是发虚的:“你说你借了正阳公钱,便是借了?”
“吐蕃远长安,谁知道你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
格勒尼玛没说话,只是转过身,噗通一声朝着大唐的方向跪了下去,虔诚地磕了几个头,而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用丝绸裹得严实的包袱。
单是拆这个小包袱,就用了他好几分钟时间,揭开层层束缚,最里面的是一块被盘得油光发亮的木牌。
格勒尼玛将其拿起,对准局巴东岱的双眼展示了过去:“你识得汉字么?”
局巴东岱一愣。
一旁的偏将走上前,朝着他耳朵小声嘀咕了两句。
他不认得汉字,可手下人还是有识得的,更不要说……这两个大字,对他们这些近西域的诸国如雷贯耳。
“同福”。
硕大的同福两个字。
同福、正阳、大唐,是他们这些搞情报的人必须要学会、认识的六个汉字,哪怕不识得大唐,可另外四个汉字是一定要认识的。
这可是代表着…大唐最受宠的、最有权势之一的正阳公。
局巴东岱又往后退了两步。
一块小小的木牌,让他整个人都惧怕起来。
“看来东岱大人是认识的了?”格勒尼玛冷笑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痕,一点点触碰所带来的痛意让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可是正阳公亲手赐予我的。”
“想来…这应当是能证明,我向正阳公借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