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整家纲?
两个年轻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孔颖达,似乎是有些预料不到他竟然能说出来这种话。
孔家
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孔家,孔颖达之所以是家主,只是因为他现在居于长安,是孔家对外的代言人。
真正能够决定孔家如何的,是族里的那些族老。
“大叔,还请勿玩笑。”一个后生拱了拱手,面色严肃。
孔颖达冷笑一声:“我们受先祖蒙荫太久了,是到了改变化的时候,你们不敢做的事,那便让我来。”
孔家并不是没有想改变的人,但没人敢去做。
夫子是个完人,从品性、到学识,几近于完美,没有人敢说自己能够在品性、学识上能和夫子相提并论。
就算相提并论了,那也不过是给孔家续命,或者说,是给孔家身上再添一个光环,那样孔家就会改变了吗?并不会。
说不定反而因为有了两顶大山,继而变得更糟糕起来。
孔颖达从没觉得自己能超越自己的先祖,但他看到了机会——那个机会就是尹煊。一种从没有在这片土地上诞生出来的思维、学问。
“你这是要让孔家闹出笑话来的!”另外一位年轻人呵斥起来,咬牙切齿。
孔颖达笑了笑,而后摇了摇头:“这么下去,我孔家才会成为一个笑话。”
族中子弟,像自己这样,年少时候肯用功读书的是少数,像是自己面前这两人这样,张扬跋扈的,才是多数。
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的人越来越多,甚至仗着自己身份,欺男霸女的也有,得到的惩罚也不过是杖刑,关上几天。
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孔颖达简直不敢去想。
所以有些事,他觉得自己要去做,也必须去做。
两个年轻人看着孔颖达古井无波的面孔,冷哼了一声:“是那位店家又在大叔面前妖言惑众了什么?”
“看来,您得回去和族老解释了一下。”
孔颖达没理会这些威胁,只是一拂袖,摇了摇头:“你们走吧。”
两个年轻人回到自己的屋子,收拾了一番东西,转而离开,这个家他们是待不下去了,都到了这种地步,与其让孔颖达赶他们走,还不如自己乖巧识趣一些,主动离开。
等他们离开,孔颖达紧了紧手掌,挑战立了有上千年的规矩,仅仅只是把这一番话给说出口,带来的压力就让他有股如负泰山般的感觉。
店家可不能让自己失望啊。
他叹了口气,似乎是和黑夜一样的幽怨。
孔颖达在家里准备了好几天,确定好想法和说辞之后,便和好友告别,向太子请辞——他现在是有官职的,太子右庶子,不过有他没他都一样,李承乾并不喜欢这个自己吃个饭都要罗里吧嗦的老头子。
他去了曲阜。
路上见了新修的路,自然是还没修到洛阳,但长安至华州的路已经修好了,现在还在封路阶段——货车还不能通行,但人和马倒是可以在上面行走。
修得极其宽绰,甚至能让五六辆马车并驾齐驱。
一条笔直、横穿旷野、河流的路段,深秋的萧瑟中,这条路倒是让人心里踏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