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明什么?”
“这家食肆的主人,恐怕是什么背景不菲的大人物,或是大人物的公子。”
其他几个人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如果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那么推导出来的结果,似乎要比“这是一家手艺极好的食肆”这个结果,更能让他们信服。
明月楼、春江楼,那都是在长安数十年的老字号,怎可能随随便便输给一家食肆。
恐怕就是因为忌惮那个大人物的身份,才会故意输给这家食肆的吧。
这么一来,吏部侍郎杨纂写赋文,也就名正言顺了起来,卖自己朝中同僚一个面子,或是因为那个大人物的身份比杨侍郎还高
他们正阴谋论地讨论着。
高铁把菜品端上来,摆在他们的桌上。
黄澄澄的羊肉、清澈的汤水、在盘子里张牙舞爪的虾,香味混杂在一起,蹿入他们的鼻子里。
这和他们进门时候闻到的香味不同,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浓烈,就像是大雨天在灞河上泛舟。
小小一朵叶子似的小船,随着浪波上下起伏,让他们一阵心潮澎湃。
味蕾被撬动。
一个人咕噜一声,吞咽了一口口水:“我就不客气,先来试一试了。”
说着,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羊肉,塞到自己嘴里。
如少女肌肤一般的软嫩,明明看起来像是干巴巴的一道菜,可入嘴之后轻轻一抿,肉汁登时就爆发了出来。
混杂着肉块上的香料,有了汁水这么个载体,让香味实质化起来,顺着喉咙,落入胃里,香味久久不散。
美味!
这个读书人眼里泛着光,嘴里的羊肉还没完全吞下去,就抬起筷子,又夹了一只虾,喀嚓一口,顺着虾头咬了下去。
他吃饭就没李丽质那两个小姑娘来的那么文雅。
别说扒壳,就是虾头他都没想过吐出来,靠着自己年轻、牙尖嘴厉,直接咬碎吞了下去,虾脑浑厚的味道、混着浓浓的油脂,在嘴里又一次的爆发出来。
这让他眼前仿佛是有了什么奇怪的画面。
一群羊正在草原上奔跑,忽然它们加快了脚步,速度更快了起来,而追赶它们的,并非是黄鼠狼或是灰狼,而是一头巨大的虾。
挥舞着螯爪,胡须舞动。
很是荒诞的画面,可偏偏却有一种奇妙的不违和感。
读书人每夹起一道菜,塞入自己的嘴里,脑海里的画面,就又会多出来一种新的元素,等满桌的菜尝完,脑子里就已经乱七八糟。
其他人还在巴巴等他的评价。
“怎么了,魏兄,你怎光吃不说,这几个菜品究竟如何?”一个人见他放下筷子,摸着自己的肚子,依旧沉默着不说话,终于是忍不住开口催促着问道。
那人沉默了一小会,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即便抛弃这家食肆掌柜的身份,这天下第一楼的名号落在这家食肆身上,也没有什么问题。”
“食肆嘛,毕竟是要以菜品论高下的。”
“我前半辈子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品。”
说着,他扭过头,看向有弟弟的那位读书人:“我现在倒是能理解你弟弟了,如果是我的话,也愿意买些凑合能用的墨锭、纸笺,省下来的铜钱,来这里多换一道菜吃。”
他这么说,又拿起筷子,夹起一只虾,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