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也许有这么做的理由,但我也有阻止她们的理由。”古寻没有追问,看着竹简平静的回应了阿言上一句话。
阿言微微垂下头,依旧没有接古寻的话。
确实,谁都有自己的理由,所以她这个当女儿的夹在中间也只能两头不得罪。
她不会向古寻透露任何自己母亲的消息,也不会向自己母亲出卖自己老爹。
古寻也知道自己这个大女儿夹在中间为难,没有真的和她计较的意思,摆了摆手:
“不说我们的事了,反正和你们这些晚辈无关。”
“说说你自己的事吧,农家到手了,打算怎么用?”
阿言乖巧的反问道,“父亲希望我怎么用?”
“我希望你不用!”古寻没好气的回道,“按照我的意思,你应该待在国师府当你的大小姐。”
阿言轻笑着,对老爹的气愤并不担心,自顾自的解释道,“农家很重要,决不能让它落入罗网的掌控之中。”
“没有你捣乱,农家也落不到罗网的手里。”古寻一心二用,看着书,也没忘了回应女儿。
“对诸子百家来说,农家只要不落入罗网手里就足够了,但对流沙来说,农家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阿言继续为自己辩驳。
古寻闻言不由笑出了声,玩味的回道:
“你爹我现在也算正值壮年,这流沙首领的位置你就是再惦记,也得等上几年,现在还不是你操这么多闲心的时候。”
被老爹如此调侃,以阿言清冷的性子也不由有些羞赧,脸颊上飘起了红晕。
她倒没有解释说自己不是想篡位――老爹明显在开她玩笑,太认真就没意思了――只是继续为自己对农家的所作所为辩驳:
“父亲,农家有十万弟子,是除帝国外最大的势力。”
“如此庞大的群体,只要流沙能将其纳入掌控之中,就有了……”
古寻打断了阿言的话,“我明白你的想法,也清楚你的担心。”
阿言之所以一心掌控农家,为的就是他们的十万弟子――当然,任何盯上农家的人都是冲着这个去的。
除了人,农家很难说还有什么其他价值。
在阿言看来,皇帝不会一直容忍流沙的存在――最近自己老爹和皇帝的关系也确实变得越发紧张起来。
罗网可以存在,因为罗网是帝国的利刃……至少皇帝,乃至天下人都认为它是帝国的利刃,尽管罗网自己未必这么想。
但流沙是古寻的私兵,不归帝国调遣,也不受皇帝掌控。
这样一股强大却脱离控制的势力,任谁也不觉得皇帝能一直容忍。
而看似强大的流沙,面对帝国绝对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这是阿言的看法。
很多时候,人多并没有什么意义,想成事就得依靠少数人的能力与努力。
但有些时候,人少就是不行。
流沙显然不缺乏希少的精英,但缺乏足够多的普通人。
有了农家的十万弟子,流沙就能补足最严重的短板,真正成为一个帝国也很难随意动摇的庞然大物。
当然,这必然会引起皇帝更深的猜忌与防备,也必然会招致皇帝更为决绝狠辣的打击。
但这个过程也必然会被拉长。
阿言不指望靠着农家就能对抗帝国,她只是想借此拖延时间。
时间,足以解决横亘在流沙之上最大的问题――嬴政!
有一点,阿言是和自己老爹的想法高度一致的――皇帝的长生梦注定只是个梦,也只能是个梦。
虽然她并不清楚嬴政的身体状况,但她还是靠着流沙收集到的各方情报,以及自己老爹的只言片语,以及嬴政近年来的种种行为做出了判断。
这位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不仅不能长生不老,而且很可能大限将至了。
嬴政活着,十万农家弟子可以作为流沙的保命符拖延时间,等嬴政死了,这十万弟子可就不止能保命了。
在她把目标放到农家身上后,古寻就基本明白自己这个大闺女在想什么,要做什么了。
古寻没有指责她做错了的想法,也没有阻止她对农家下手。
阿言做出上述的判断,并由此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因为她不够了解流沙,也完全不知道古寻的计划。
这个责任是古寻的,是古寻没有告诉自己的女儿一切。
但他不责备阿言,却也没理由一味纵容她:
“现在的流沙首领是我,我自然会对整个流沙组织,对其中的所有人负责,如何保全流沙,也是我的责任。”
“阿言,有些事还不需要你们这些晚辈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