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陵深呼吸一口,抬头说道,“陛下,这两国打战,打的是人,打的是钱粮,打的是国运,北蛮若真是南下,那必然是蓄谋已久,他们兵精粮足,野心勃勃,正愁找不到大奉军队来打一仗,若是我们贸然北上迎战,只会中了他们圈套;再者北蛮南下气势恢宏,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时正是北蛮军士气正盛之时,我们何故要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呢?让边军死守城邦,避其锋芒,要比匆忙应战更适合当下,更适合陛下当下之选。”
宁延一席话有理有据,就现在目前大奉的情况来说,这是最佳的选择,大奉北部有三座雄关,即便是较为薄弱的定州平牢关,只要一心守着,即便是再不济,也能守个十天半个月。
“陛下,以退为进,以守为攻,这确实是目前我大奉面对北蛮时所能选择的做好办法。”于公明继续拱手道。
“怎么?两位爱卿怎么光涨了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北蛮来势汹汹,气势恢宏,难道大奉的军队就不行吗?难道项州军,北地军就打不过他北蛮军吗?难道朕就一定要做个缩头乌龟,被动挨打吗?”高陵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明显怒意横生,满朝文武纷纷缄口。
宁枫无奈说道,“陛下,臣下此举绝非涨他人之气灭自己威风,即便要打,也得需做足准备,筹集钱粮,调集兵马,而这也需要时间,没有给足够的准备,此战打不得。”
“丞相,朕知道你是百官之首,在满朝大臣之中说话也很有分量,不过说道用兵一事,朕想没人比兵部更了解。”高陵突然一笑,将目光转向于公明身后的朱佑堂。
此时的朱佑堂满头白发,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走出,拱手道,“兵部唯陛下是尔。”
“哗。。”全场再度哗然,于公明都不由得回头看向朱佑堂,这平日里正直果断,对局势判断几乎准确无误的朱佑堂这怎么突然就和起了稀泥,这倒是让于公明和车鸣等人完全意想不到。
“哈哈哈,兵部朱大人都开口了,丞相,您还要坚持吗?”高陵意犹未尽的看向宁枫。
宁枫脸色阴晴不定,只见他深呼吸一口气,犹豫许久后才抬头拱手道,“若是兵部真有十拿九稳的胜算,那臣无话可说。。”
你说没钱没粮打不赢,人家兵部自己告诉你能打赢,这你还有什么办法?难道站出来说兵部的人在胡说吗?
车鸣扭身看向朱佑堂,眼神几乎要把这个老尚书给吃了,于公明无奈叹气,旁边的陈白彬倒是一脸小人得志的站出来拱手道,“陛下神威在此,当率领大军荡平北蛮,扬我大奉国威,打的那北蛮小儿屁滚尿流。”
“哈哈哈,诸位大人,对于出兵北征之时,可还有异议?”高陵一脸激动的喊道。
连丞相都不说话了,其他人哪敢有意见。
“谨遵陛下之命。”群臣齐声拱手道。
高陵高兴的拍着案几喊道,“好,传朕旨意,明年开春之际,朕要出兵北上,亲征北蛮。”
“什么?亲征。。。”下面的臣子听到高陵一番话再度愕然,这仗打的本就勉强,这天子还要亲征,这未免也太冒险了。
这个时候,公孙廉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北征之事乃军事,老臣不懂,若陛下百官同意,则可行;但陛下若是亲征,老臣绝不同意,战场之上九死一生,陛下乃千金之躯,岂可轻易涉险,此举不可。”
“昔日穆宗皇帝北征北蛮,杀得北蛮是屁滚尿流,赔款通商,让我大奉威名尽显;穆宗皇帝可行,朕为何不行?朕要亲征北蛮,让北蛮看看大奉的厉害,让天下人看看朕这个天子是如何将北蛮杀得屁滚尿流。”高陵大笑道,整个人还趁机在马踏北蛮,一战成名的喜悦之中。
“陛下,亲征之事万不可行,今时不同往日,战场之上危机四伏,陛下乃一国之君,万一有什么意外,那大奉该如何?”这个时候开口说话的并非公孙廉,而是胡尚仪。
宁枫低头闭眼,他是真没想到这天子居然会做出亲征这个决定,出兵北征已是冒险,天子亲征虽然能鼓舞士气,为百姓树立榜样,可是这次不一样,匆忙应战的大奉绝不是有备而来的北蛮军对手;可以说,此战必败,宁枫他虽为丞相,但却无力回天。
“天子绝不可亲征。。”张本溪也站了出来,拱手道。
“陛下断然不可御驾亲征。。”又有臣子站了出来。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上越来越多的臣子开始反对天子亲征。
朱佑堂在听到高陵亲征的那一刻就意识到要出大事了,可以这么说,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知道这次匆忙北征应战必输无疑,但高陵却不这么认为。
在他的眼中这是他立威与朝堂,震慑百官,夺取民心的绝佳机会,这种好机会若是没了,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孟彦的事情他绝不会让上演第二次。
“嘭。”高陵怒拍案几,声音回荡在太和殿内久久不绝。
“你们都干什么?朕意已决,亲征北蛮,卿等休要多言,若还有敢直言者,杖责五十。”高陵怒不可遏的拂袖离去。
“陛下神武英明,亲征北蛮,必是马到功成,凯旋而归。。”陈白彬一个人站在大殿中央嘶声喊道。
高陵的离开也宣告着早朝的结束,退潮后百官纷纷议论起来,无一不是摇头叹息可又无可奈何。
宁枫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同样未动的还有朱佑堂。
百官散去,太和殿上就剩下了宁枫和朱佑堂。
宁枫转身,看到朱尚书后稍稍一愣,无可奈何的宁枫起身朝外走去,走到朱佑堂身边时,朱佑堂喊住了宁枫,“丞相是不是觉得今日荒唐局面,都是老夫的错。”
宁枫神情复杂的看向老尚书,“天子执意北征,不管我们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不管是谁,只要是在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上,今天都会站出来,我不怪您。”
“谢谢。”朱佑堂红着眼睛说道,“不过老夫还是得道歉。”
“朱尚书,如今你我都无力改变今日之局面,这是时势所为之,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必在勉强自己,当不遗余力的将损失降到最低才是目前当务之急。”宁枫感慨道。
老尚书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宁枫叹气,朝着太和殿外走去,此时的老尚书看向宁枫,这年轻人的背影越来越有关丞相当年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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