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延沉声笑道,“项州,宁延。”
宁延两字一出,下人当即狂喜,大门洞开,高兴不已,“原来是姑爷啊,我就说那家公子能如此俊逸呢,原来是自家人,老爷,老爷,您快看看谁来了,是姑爷来了。”
年轻的下人拉着宁延来到院中,虞府不大,很快便来到前厅小院,看着一身素衣的虞白颉,宁延赶紧拱手行礼,“小婿宁延见过岳父大人。”
多年不见,虞白颉似乎苍老了很多,而宁延也长大了不少,虞白颉看着宁延突然笑了出来,一句闲话没有,就说了句,“来了就坐吧。”
如此简单的话倒是出乎了宁延的预料。
初来虞府的宁延有些不知所措,随手拉来一个小凳子坐在虞白颉对面,虞白颉平静说道,“喝茶吗?”
“喝。”宁延木讷点头。
虞白颉笑了笑,给宁延端来一小杯刚沏好的清茶,宁延受宠若惊,赶紧起身伸手接过。
一杯清茶下肚,除了苦就是苦,但喝完后的后味确有些回甘。
“你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的啊,能让我家姑娘对你那么死心塌地,甚至不惜万里跑去项州找你,啧啧,说真的老头子我到现在也不觉得你能配得上我家姑娘。”虞白颉一杯清茶下肚,开口就是王炸,炸的宁延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兮柠说你是天下最好的男人,是她这辈子非嫁不可之人,宁延,你觉得,你值得我家丫头这么说吗?”这老丈人开口三板斧说的宁延如坐针毡。
沉思许久后,宁延抬头拱手,“岳父大人,兮柠说我是天下最好的男人,小婿不敢擅自承认,但小婿会有事实证明,兮柠嫁给我是绝对正确的决定;我宁延这辈子也没干什么大事,空有其名,您说我配不上兮柠我也能理解;这天下这么大,总有地方能让我创出名堂,我也敢在您面前发誓,我宁延绝不是庸碌之人。”
曾经北拒靖北王,南抵南海王的一代英杰虞白颉静静的抿完杯中清茶,静静的看着宁延,说了句,“添茶。”
宁延放手,小心的给岳父添茶。
“我青州规矩,添茶孝父母,这杯茶就当作是你们成亲之日的茶吧。”虞白颉面不改色的说道。
宁延听后,又惊又喜,“您是承认我这个女婿了吗?”
虞白颉无奈苦笑,“若是不同意,当年又怎会那么放心的把女儿交给你?”
宁延尴尬的摸头一笑,“这么说,您刚刚说的都是在试探我啊。”
“再怎么说兮柠都是我女儿,我不帮她把把关,谁帮她啊,现在看来,我和我女儿的眼光都是不错的。”虞白颉满意的笑了笑。
“您可真是吓死我了。”不得不说,这新女婿见老丈人,确实是恐怖啊,宁延都被吓坏了。
言归正传,虞白颉看着宁延,沉声问道,“苏州的事情是你干的?”
“算是。”宁延也不否认,虞白颉不是傻子,他能出现在这里,那就也能出现在苏州,只是没人知道他身份罢了,若是公孙家死咬着不放,查到宁延是迟早的事。
“那你还不赶紧回项州,来青州做什么?”虞白颉冷眼说道。
宁延脸色晦暗,“去前城山见我三哥,来临稻城见您,如此而已。”
“除了项州,那里你都不安全。”
“项州也一样,想杀我的人会用尽一切手段杀我。”宁延自嘲的笑了笑。
“为何杀你?”虞白颉皱眉问道。
宁延不知道该回答不该回答,而是反问道,“您相不相信道门气运一说?”
虞白颉沉默不语,许久后才说道,“背负的越多,责任越大,那你现在清楚自己所担的责任了吗?”
宁延摇头道,“我这个人脑子笨,不喜欢想太多,一开始我只是想让家里人能平平安安的就行,但我发现,我就连这个最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到。”
上了年纪的虞白颉沉声说道,“以前人们总爱用舍小家为大家来迫使人们做出选择,殊不知若是无小家,何来大家;不过不得不承认,能做出舍小家为大家的都是心有天地的枭雄之才,你宁延未来会是这种枭雄吗?”
“不是。”宁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是普通人。”
“你若是了,我饶不了你。”虞白颉冷哼道。
宁延无奈苦笑,“那岳父大人,您觉得我身上所担的责任是什么?”
虞白颉突然一笑,捋着胡须说道,“你宁延是干大事的人,我相信有些话你已经听的不想再听了,所以我也不说你听过的,只说一句,如果有一天,非要让你在国和家选择的话,我希望你选择大奉。”
“可是您刚刚不是还说我要是做了枭雄就饶不了我吗?”宁延无语的说道。
“能在危急之时做出最正确的决定的,那是英雄;一开始就抱定舍小为大的人,那才是枭雄,我希望你做英雄,而不是枭雄。”
虞白颉的话说的很是透彻,宁延愣在原地,许久后说道,“我还是想做个普通人。”
只不过从他出生那天开始,就注定他不是普通人。 风起月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