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辜佑赶紧打住虞白颉的话,“虞尚书慎言!”
宁枫起身摆袖,举杯饮酒,刚煮好的酒带着点梅花香,一口下肚,香气沁人,“我宁枫如今虽位居丞相却并无权力,倒是一身清闲,摆酒设宴也是随心而行。”
“我看非也!”羊辜佑看了眼宁枫,放下酒杯,“宁相这场宴席是摆给陛下看的,宁州牧北征大胜,宁家声威正胜,但朝廷于宁州牧矛盾重重,可以说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这个时候陛下若是想稳住朝野,安定边关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宁相进宫,以丞相之高位制衡宁州牧,同时重振朝纲,以定大局!设宴就是为了让陛下知道这个殷都还有一个宁丞相。”
“哈哈哈。”宁枫听后大笑道,“怪不得都说现在你羊大人颇有关老相的风姿,果然聪慧。”
虞白颉苦笑摇头,“陛下对宁家本就疑心重重,宁丞相此举老夫担心会适得其反,让天子更加忌惮,会觉得宁丞相在用定州军威胁陛下,讨要丞相之权,搞不好会适得其反,引起陛下怨恨啊。”
孔章熙同样认可虞白颉的话,“虞尚书说的在理,当今天子刚愎多疑,还是小心为上。”
宁枫起身,语气中带着些许不甘,“大奉危机四伏,如若我宁枫还选择做一个安乐公,那就太对不起我身上这身绣花赤红袍了;更对不起关丞相临终嘱托,朝廷需要整顿,不能再让大奉这么乱下去了。”
此话一出,场上三人纷纷沉默不语,虞白颉是无奈的沉默,他和宁枫是同样的人,但终是因为宁姓而不得重用,说白了他之所以能出现在殷都其实就是朝廷为牵制宁延之用,同时防止青州脱离控制于宁家站在一起;羊辜佑的沉闷是尊敬的沉默,对宁枫发自内心的敬意,宁家五子才俊,当真不是说说而已;孔章熙的沉闷更像是一种看破世俗的沉闷,明知此事不可行而偏要行之,最后的结果往往都不会太好。
红炉煮酒,月下畅饮,直到天明。
。。。
皇宫西苑。
高昌是一个头两个大,张朋业秘密抓捕还没过两天,这宁枫又在府邸大摆寿宴,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宁枫是在打着给夫人贺寿的名义替宁延庆功。
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觉的高昌只觉头痛无比,就好像有万千蚂蚁在脑子里爬,身旁的老太监朱公公赶紧端来热茶放在高昌面前的案几上,同时走到高昌身后替他揉肩,“陛下,您坐在这都三个时辰了,该休息会了。”
高昌叹气道,“麻烦事这么多,哪里有心思休息。”
高昌端起桌上热茶喝了一口,感觉舒服很多,“最近国师在忙什么,自从宁延北征得胜后就没有见过他。”
“国师这些时日一直在府上占卜筹卦,哪里也没去。”朱公公声音嘶哑的说道。
高昌深呼吸一口气,脸色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又玩弄起他的老本行了。”
说话之时,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启禀陛下,范北思范大人求见。”
“知道了,让他进来!”高昌起身最好,身后的朱公公会起身离去,退到一旁。
范北思走进来,拱手行礼,“臣范北思参见陛下。”
“行了,有什么事坐下说吧,朕这里还一堆事呢!”高昌摆手说道。
范北思起身拿出一封奏折,放在高昌面前,“这是臣下所写的《定国疏》,共九篇十七论,国家忧患,陛下日夜忧虑,臣下担心陛下身体,想着替陛下分忧,便写了这篇《定国疏》,才疏学浅,还望陛下赐教。”
高昌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定国疏》打开看了看,边看边说道,“安抚西北,争取靖州,以江南之粮财救济中原灾民。。。”
《定国疏》的国策总体来说还是很合时宜的,像安抚西北,争取靖州,现在明面上听从兵部直接调动的军队只有北地军和禁卫军,禁卫军出了张朋业这桩事后一时半会是指望不上了,能在军队上制衡宁延就只有齐溪了;高昌一开始对《定国疏》的内容还很满意,可是看着看着脸色就不对了,“以丞相之权制约五府?重新选拔六部官员?”
下面的范北思拱手解释道,“陛下,宁枫丞相是当时不可多得的良才,如今五府六部官员大多以年轻的国子监学子为主,他们读书写奏章可以,可在对政务的处理上很多地方都是有失偏颇,尤其是在对汕州,滇州这些边境州事的处理上太过理想化,还有中原灾情,这些书生不懂农桑,不懂民事,靠着一张纸一支笔就决断了两州农事,将户部拨款用于修建书舍,儒堂!导致旱情之时上万亩耕地无水可灌,百姓只能看着麦苗在地中枯死;六部之间几乎毫无往来,各干各的,下发的政令前后矛盾,东家往北,西家往南,上层任务下边官员执行不了,地方政治混乱,现在宁家声威正胜,如若能以此为契机将宁枫丞相召回朝廷,重管六部。。。”
“够了!”不等范北思说完高昌直接愤怒起身,指着范北思说道,“范北思,休要在此胡言乱语,你这是在说六部混乱,还是在说朕治国无方啊!”
“陛下明鉴,臣不敢!”范北思赶紧低头拱手。
“这《定国疏》朕先留着了,你下去吧。”高昌忍着怒意低声说道。
现在的高昌一听到关于宁家的消息就心烦,甚至都在想偌大的大奉难道除了宁家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一个宁延就够了,怎么连宁枫也不让他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