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张彭业严格的行军纪律,禁卫军所到之处秋毫无犯,受到沿途百姓不少赞扬,只不过也是因为如此,导致他们行军有些缓慢,这天张彭业同往常一样带着亲卫在前开路;突然看到三五位身着大奉官服的男子挡在路中央。
见此情况的张彭业直接抬手道,“停!”
勒令停军后,张彭业勒了勒缰绳,骑马朝前走去,看着挡在他面前的中年男子,沉声道,“禁卫军行军北上,任何人不得阻拦,尔等还不速速让开!”
为首的男子抬手说道,“您可是张彭业张将军?”
“正是!”张彭业朗声说道。
男子稍稍颔首,“在下朔州参司赵台阳,奉州牧王简王大人之令来此,这是我朔州府衙的官府公告,还望将军过目。”
说完赵台阳挥了挥手,身后的衙役将带着朔州府衙四字红章的官文通报拿了出来,双手捧上交给张彭业。
张彭业半天不解,伸手拿过朔州府衙公告,在看到上面说驰道翻修四字后当即大怒,“这是什么意思,我大军北上开拔是为国事,你们朔州早不修驰道,晚不修驰道,偏偏这个时候修,意欲何为啊?”
赵台阳早就猜到张彭业要生气,早就备好说辞的他笑着说道,“将军请勿生气,我家州牧在得知张将军要率军北上后也是下令要我们全力配合,可您也知道朔州驰道已经很久没用使用了,北方夏秋多暴雨,驰道实在是损毁太过严重,要不是因为实在是难以过人,我家州牧也不会发此公文啊,如若将军不信的话,可以随我去前方看看,看过之后,若是将军觉得可以行军,那我们无话可说。”
张彭业气呼呼的将守住的公告仍回衙役手中,怒声说道,“带本将军去看看。”
“是。”赵台阳沉声拱手,带着张彭业往前走去,走了没多久便来到了翻修驰道的地方。
整条驰道绵延数十公里,驰道上全是被征调来到民夫,正在埋头修整被大雨冲毁的驰道。
整个驰道都被大雨冲了,原本夯实的垒土被冲的到处都是,就连夯土下面的石块都被冲开了,整条驰道被冲的七零八落,别说行军了,就连过人都是困难。
张彭业翻身下马,快步来到被冲毁的驰道前,眉头紧锁,要说是几百米或者说几公里那还好,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可这是绵延到头的,至少得有个二十多公里,让大军在这坑坑洼洼的驰道上走,辎重根本没法过去,到时候全部陷在这坑土中可就得不偿失了。
赵台阳在旁一脸无奈的说道,“张将军,这情况您也看到了,在下是真的无能为力啊,我家州牧在发现驰道被毁的情况后,第一时间就征调当地民夫来修整驰道,就是怕误了将军大事,可这驰道修整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所以,还望将军见谅。”
“那就拜托赵大人加快进度,不要耽搁了行军,以免误了大事。”张彭业神色不悦说道,都已经这样了,他还能再说什么,也只能等驰道修好之后再说了。
“将军放心,有在下盯着,一定不会延误大军北上。”赵台阳在旁连连拱手。
被迫无奈的张彭业返回军中,沉声道,“传令,前方驰道损毁,不便行军,各军就地安营,等待军令。”
“是。”
北地军就地休整,只不过这驰道修建也绝非易事,出现在损毁驰道的修补现场更多的是张彭业而非赵台阳,张彭业三天一催,不停的催促着驰道修缮进度,只是收效甚微。
一场秋雨一场寒,一夜秋风吹来了漫天乌云,见云便是雨,淅淅沥沥的秋雨落在朔州,驰道修缮也被迫中断,军营之中的张彭业正在伏案观书,在太武政变中立下大功的他深得当今天子信赖,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并未感受到大奉时局的好转,反倒是接连战争让朝廷威望尽失,反倒是让西北宁家口碑越来越盛,心中疑问的他只能选择从圣贤书中寻找答案。
这时,亲卫拱手来报,“启禀将军,朔州赵台阳赵大人求见。”
“赵台阳,他来干什么?”思绪被打断的张彭业放下手中书册,心中很是疑惑,这下雨天赵台阳来找自己干什么?
“让他进来。”来者都是客,张彭业也不想失礼。
没多久,混杂着雨声的脚步声便出现在大帐外,赵台阳被请进张彭业大帐,“赵台阳见过张将军。”
张彭也正襟危坐,微微颔首,“赵大人客气了,不知赵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总不会是告诉本将军可以行军了吧!”
“驰道修缮正在稳步进行,若非这天公不作美,将军不日便可动身。”赵台阳陪笑拱手道,“近日接连阴雨,我家州牧担心张将军和军中将士不习惯朔州阴雨寒天,特意让在下送来两车羊肉,这是我朔州本地山羊,肉质鲜美,回味无穷,更重要的是有驱寒养身之功效,在这阴雨之天喝上一口羊肉汤,实在一幸事,还望将军笑纳。”
“送羊肉?”张彭业沉声一笑,抬头说道,“王州牧有心了,还望赵大人替本将军感谢王州牧的一番美意,只是我禁卫军军令森严,行军途中必须做到秋毫无犯,不扰民,不惊官,所以实在抱歉,心意领了,这肉本将军不能收。”
“将军统军严明,实叫在下佩服。”赵台阳恭敬拱手,随后起身说道,“不过将军怕是误会了,这些羊肉不过是我家州牧的一点地主之谊,再者因为驰道修缮一事将张将军困在此处,我等朔州上下官员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这点肉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望将军不要拒绝,不然我等实在是心中不安,我家州牧脸上也挂不住啊。”
赵台阳这番话无疑是将张彭业给架住了,这又是道歉,又是王州牧的,要是张彭业还是执意不收的话,那就是不给王简面子,张彭业也不想给自己没事找事,而且这羊肉也没多少,给兄弟们暖暖身子也是不错。
“那就多谢王州牧和赵大人了。”张彭业轻声一笑,也算是接受了朔州的这番好意。
“这差事算是完成了,将军若是无事,在下就回去复命了。”赵台阳颔首笑道。
“赵大人,驰道之事,还是拜托您多催催,十万大军一直停在这里也不是好事。”赵台阳刚准备走,张彭业就起身催促道。
“一定,一定。”赵台阳笑着应下。
离开军营的路上,雨声依旧,赵台阳撑伞而行,走到一半,抬头笑道,“这雨真是及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