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是衣袖。
黑色的窄口衣袖,和宫人衣物有着很大的区别。
天楚帝那本有些混浊的眼睛,瞬间变得清明,猛然抬头。
他的第一反应,有刺客。
目光所见,是一张被面具遮了一大半的脸。
他眼里涌出凌厉,张口便喊:“来人。”
站着的沈归舟早有预料,空着的手抢在他开口之前,轻轻一挥。
天楚帝喊完之后发现,自己刚才并未发出声音。
不愧是一国之君,见惯风雨,这种情况下,也未惊慌。
他打量眼前身着夜行衣的人,看身形像是个女的。
他用眼神冷静询问:你是什么人?
“陛下。”沈归舟看懂了他的意思,将水又往前递了一点,不答反问:“可还喝水?
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情喝水,他依旧用凌厉的眼神看着她。
他既然不喝,沈归舟索性将茶杯放在一旁。
天楚帝抓住机会,眼睛迅速扫视四周,还未扫完一半,看到不远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两个内侍,眼神微微一变。
沈归舟将他的举动都看在眼里,好心告诉他,“陛下放心,我今日不是来杀您的。”
大逆不道的话语从她嘴里出来,就像是和天楚帝闲话家常一般,毫无半点畏惧之心,同时,又矛盾的带着尊敬,落在天楚帝耳里,很是诡谲。
天楚帝对这话不怀疑也不相信,他看向她的眼睛下面压着精明。
她为何半夜三更出现在这明崇殿中,宫中守卫竟无一人发现。她是一个人,还是周边还有同党。外面的人,都是死的!
沈归舟又善心提醒了一句,“一时半会,应该也不会有人进来。”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虽不能说话,手脚却未受限,她的手里也没有利器用以胁迫他。
他和她对视短时,调整了一下坐姿。
他这一动,帝王气势彰显,周遭氛围顿时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这要是换做平日里在殿里伺候的宫人,早就吓得跪下了。
沈归舟站在对面,眼睛都未动一下,补充道:“若是有人突然闯进来……”
她那后半句没了声音,语气耐人寻味。
她的这份心性和胆量,让天楚帝心中微讶。
他忽然很想看看,这面具后的脸。
两人无声较量少时,天楚帝主动用眼神询,她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
沈归舟看懂了他的意思,回道:“我今日冒昧前来拜见陛下,实属无奈,还请陛下见谅。”
这种话,一听就没什么诚意。
自然,不管被迫听着的人现在会是什么反应,终究都是不可能见谅的。
天楚帝神色不变,耐心等着她的后续。
“我今日来,是为了让陛下看几样东西。”
东西?
沈归舟从身上的小包里,掏出了几样东西,在天楚帝面前一一展开。
明崇殿的烛火不如刚入夜时明亮,沈归舟为了能确保他看清楚,特意拿过了一烛台。
天楚帝人虽上了年纪,眼神却很好。借着烛台的光芒,很快便看清了她展示的东西。
一直都十分镇定的人,瞳孔一震。
他下意识想要将东西拿过去看清楚些,然而,沈归舟的手先他一步,将东西拿远了一些。
天楚帝顺着她的手看上去,惊愕之余,眼底已经有了阴沉。
“看来,陛下是看清这些东西了。”
天楚帝全身乏力,没有要与她抢东西的冲动想法。
沈归舟放下烛台,不紧不慢地将东西收了回来,“这份招降书,想必陛下以前也是见过的。”
她停了言语,直到将东西收好,才抬起眼皮,直视着天楚帝,再次出声,“既是见过,以陛下的英名,想来也是可以一眼看出它是真的?”
发不了声的天楚帝目光犀利地锁住她。
他的确看出来了,那看似三样东西,实则就是一样东西。
当年,赤丹招降沈家军浮柳营的那份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