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伯行认为,就是如此,他们才更应该劝说天子,允许他们彻查此案,将那些贪官污吏,徇私枉法之人,全部揪出来。
高柯能够理解他的想法,但是理解归理解,他理解是没有用的。
陛下之所以阻止,可能是他知道的比他们多。
也可能,是最近朝堂官员变动太大,他担心这些事再查下去,就会牵扯出更多的人,到时候,不处置他们,就有违他命令他们查办这些案件初心,处置这些人,牵涉范围太广,可能引发朝堂巨变,找不到这么多人来替补,更不利江山社稷。
邓伯行的注意力落在了他的前半句上,问道:“你是说,陛下知道。”
他话没说完,高柯连忙打断他,“邓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谨慎地看了一眼四周,“你也不知道。我们做臣子的,陛下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好了。”
邓伯行本来有些厌烦他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世故模样,但看他谨慎观察四周的模样,又冷静下来,郁闷地重叹一声,没再和他在这宫墙之内谈论此事了。
邓伯行刚回京,天楚帝特许他明日先休息一日。邓伯行向高柯打听了欧少言,得知欧少言近日还在养伤,还未上朝,出宫之后,两人分道扬镳,高柯回了大理寺,邓伯行先回住处,让随从备了些礼,自己带着礼去了欧少言府上探望他。
欧少言最近虽然不用上朝,但是公事是一件没落下,邓伯行运气也算好,他到欧府门口时,欧少言正好从刑部回来。
欧少言并不知他已经回京,看到他有些意外。见他平安无事,又有些欣喜,连忙将他迎入了府中。
邓伯行看他恢复的不错,也是真心高兴,确认他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在心上放了许久的大石,也彻底放了下来。
两人在江南共事了一段时间,相处还算融洽,后来又在客栈之中一起经历刺杀,算得上是有了过命的交情。
欧少言比邓伯行年纪小很多,但邓伯行愿意将他当作兄弟看待。
刚直如邓伯行,能得到他的肯定,欧少言也是深感荣幸。
两人见面,相互问完近况后,自然而然地聊起了两人分开后,各自所做之事和成果。
邓伯行也聊到了今日进宫面圣的事,聊着聊着,想起天楚帝阻止他们深究一事,侃侃而谈的人,精神一下子差了很多。
欧少言见状,便关心了一句。
他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若是有,他不妨和他说说看。
或许,他能帮他一二。
邓伯行本不想和他讨论这事的,但心中实在烦闷,几经犹豫后,就和他说了原由。
这也不是什么难题。
他就是不明白,陛下既然有心整顿那些贪官污吏,想要纠正官场风气,现在为何又要让他们停手。
欧少言没想到这个事情,一时没有说话。
邓伯行听不到他的声音,正眼望上他,很快,心领神会,他并不意外这件事情。
“你也觉得,陛下这个决定,没有问题?”
“也?”欧少言立马抓住了重点,“还有人是这样说的。”
高柯。
他倒没这样说,但就是这个意思。
欧少言见他不愿意答,也没有继续追问。
他没有承认邓伯行这个说法,也没有否认,而是和他道:“其实,你不是不明白,陛下为何要这么做。”
邓伯行神色僵了一下。
许久过后,他问欧少言,“你也觉得,那背后之人是……”
“老爷。”
邓伯行话未说完,欧少言府上的下人匆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晋王殿下来探望您了。”
这事让坐着的两人都有些意外,一齐朝外一看,正好看见已经由管家领过来的陈穆愉。
两人赶忙起身,迎了上去。
邓伯行这时记起欧少言的立场,暗自有些庆幸自己刚才的话被打断了。
欧少言先前也不知道陈穆愉今日会过来,陈穆愉也没有料到他这里会有客人。
陈穆愉刚来,邓伯行也不好马上就走。
三人先后落座正堂,再加一个面无表情站在陈穆愉旁边的莫焰,气氛一时有些奇怪。
但是,这好像只是坐在下首的两人是这样觉得,莫焰站哪里都不会如此做想,陈穆愉也没有这种感觉。
陈穆愉和欧少言的关系,不仅是王爷和下臣,陈穆愉一向欣赏欧少言的能力,两人年纪相差也不大,九皇子又和欧少言交好,陈穆愉和欧少言的关系,因为这多层原因,又有点亦兄亦友。
陈穆愉此行的目的,和邓伯行一样,都是来探望欧少言的伤的。
欧少言回京虽然已经有了一段日子,可这些日子事情多,两人都忙,这中间见过两次,也就只能匆匆聊两句公事。
陈穆愉早就听说他先前伤得不轻,将这事放在了心上。先前遇见时,陈穆愉有问过欧少言的伤势,欧少言回说已好,但今日得了空,前者还是决定亲自过来探望一下他。
陈穆愉问起了欧少言的伤,他也只问了他这一件事,没有和他聊朝堂之事。对于邓伯行,他就着邓伯行最近办的几件案子客气地夸赞了他几句。
邓伯行以为他接下来会借机向他套话,聊一些敏感的事情。
他这想法刚冒出来,陈穆愉就点到即止了,没再和他深聊。
这让他刚才对他的那几句夸赞,显得更像是流于表面的场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