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就是这个意思?
他确定父皇就是这个意思。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看出父皇有了同意北漠的意向。
他看向言沐竹,后者正在喝茶,一举一动皆是世家典范。
茶杯放下,他道:“君心难测。”
他抬起眼睛,感叹像是变成了规劝,“莫测君心。”
燕王之前想要问他的话停留在了嘴边。
他此话一出,让他先前的肯定也变成了不肯定。
言沐竹看着室内的光线变化,等他消化了一会,道:“今日时辰不早了,看天色,晚上可能有雨,王爷还是早些回府为宜。”
燕王看了一眼窗外,不知不觉,天色真得暗了许多。
不仅是因为时辰不早了,还因为天边挂着的云朵也有些黑重。
真得要变天了。
言沐住又添了一句,“流华的事,王爷可以再想想,想好了,王爷还是和现在一样的决定,可以派人通知我,我会让秋梧将流华送至燕王府。”
燕王视线被拉回,那份肯定的不确定又多了些。
他想问清楚一点,可言沐竹刚才说了君心难测。
这也提醒了他,妄论君心乃大不敬。
就算他问,想来他也是不会同他讨论的。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雅间里明显又暗了一些,并且还闷热了起来。
外面的天色,像是要急着要证明言沐竹所言似的。
下雨不好出行,假若下了大雨那就更糟。
燕王听劝地站了起来,同言沐竹作别,也让他早些回去。
言沐竹送他下楼,看着他的马车离去,又在门口站了一会,直到他的马车彻底没了身影,才上了马车。
他上马车时,燕王先前派去留意贺府之事的人跟上了燕王的马车,告知燕王,刑部的人去了安国公府将和善公主带走了。
燕王有些错愕,那个贺叶蓁现在可是父皇亲封的和善公主,是有赐金印的,刑部就这么擅自将人带走了?
叶闵的意思?还是老七给他们撑的腰?
他骤然想起言沐竹让他再去找安国公一次一事,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因为这事,安国公就会妥协?
以他对后者的了解,觉得这个可能性似乎没有那么大。
那……
再一细想,又说不上来,自己这个想明白明白在了哪里。
马车停在燕王府门口时,天边只剩一丝暗光,好在,雨还是没下。
燕王就着灯笼的光亮下车,还在想言沐住说的那些话。
正要步上台阶,有人来报,晋王刚才抓了户部一个主事,说是那个童主事是长隆银号的后台之人。
户部主事,长隆银号!
燕王先是一慌,快速想了一下自己最近还有没有漏掉的细节。确定自己一切都安排妥当,长隆银号那些地下勾当不会和自己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后,又冷静下来。
冷静之后,思维清楚了一些。
老七那边有了收获……难道这才是言沐竹肯定安国公会妥协的原因。
安国公府里,贺峻离去后,侯夫人回到房中,一人呆坐了许久。
直到听到刑部的人上门了,说贺叶蓁卷入了一桩人命案,她才从房中出来。
她急急朝外走,得知贺叶蓁还在安国公府书房,出了自己的院子,她就想往那个方向走。
走了两步,想起贺峻先前那些斥责怀疑自己的话,一时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该不该去。
安国公的书房,这府里的女人一般也都是不可靠近的。
纠结了一会,对贺叶蓁的担忧还是占据了上风。
只不过,安国公府占地广阔,侍女得到消息的时间又慢了一些,导致她还没走到一半,先前被她派去大门口的人就过来回话,贺叶蓁已经被刑部带走了。
侯夫人有点慌,这好好的出去,被传出了风言风语不说,怎么又扯进了杀人命案里,现在还被刑部带走了。那种地方,哪里是一个姑娘家可以待的地方。
打听的婢女也说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她问不出来什么是越发担忧。
想找贺峻问清楚,听婢女说他还在安国公书房里,明白他们现在肯定也急,她又将这份着急和担忧按了下来,没再靠近书房。
她折转回去,找了管家来问。
这事情突然,管家也不是很清楚来龙去脉。等他说完,侯夫人对贺叶蓁的担忧更多了。
她下意识想到了陈穆愉,想让人去晋王府上打听一二,想法一出,再次想起贺峻对她的猜忌。
那恐怕也是安国公对她的猜忌,是这座府里对她的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