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平常,司空曙却感觉他是在讽刺他们。
讽刺他们提出这等无理要求,但是他们天楚陛下仁德,没有当庭斥责他们北漠,还是愿意以礼相待。
言沐竹似笑非笑和他对视了一眼,没等他说话,站起身来,以家中父亲身体欠佳,自己要回家侍疾为由,朝两人提出了告辞。
其实不是司空曙的错觉,秦王也听出了一二。
言沐竹像是在告诉司空曙,什么结果,他自己心里应该有点数。
这种局面下,言沐竹离开似乎的确更好一点。
秦王看了眼司空曙,点头同意了。
他一同意,言沐竹提脚走人。
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
秦王和司空曙都看着他的背影,猜测他还有什么事?
一瞬之后,他转过身来,对司空曙道:“太子,言某有句话,想请太子代为转达给北漠皇帝陛下。”
司空曙困惑,转达给他父皇?
秦王听着,起了好奇。
言沐竹缓缓道:“别说是收藏一件兵器,就算是十件、百件,也不能改变他曾是他人手下败将的事实。”
司空曙的手握成了拳头。
言沐竹抬手行了告辞礼,不管他想法如何,转身离去,笔直的背影,透着超脱世俗的洒脱。
他没再回兰雅轩,直接下楼出了酒楼。
他一走,周围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人,又多了猜想。
言沐竹这话,让秦王想起了曾经听过的一些事情。
北漠天子善战,素有雄心,永盛十三年秋,他御驾亲征,两月之后,在琼州界被沈家军围困三天三夜,损兵十万有余。后来幸得北漠第一大将萧夙掩护,狼狈败走。
他试图挽回面子,再度御驾亲征,却北漠众臣强硬劝止。
大家知道北漠天子打了败仗,尤其是知道击败他的还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后,这件事很快传遍九州,成为了北漠天子一生中最大的败笔。
这似乎也成为了一种预示和诅咒,自那之后,北漠和天楚的交锋也再未取得过胜利。
不用研究,秦王也知司空曙现在心情定然不佳。
他释缓了一下情绪,恢复了最初的神情,安抚道:“言世子性情洒脱,向来不拘泥于世俗。”
说了两句,看着司空曙的脸色,他觉得这好话他也编不下去了。
他强行道:“说话直接了些,太子不要见怪。”
司空曙偏头看向他。
“……”秦王面上笑容变得勉强,自嘲道:“太子也看到了,小王这表兄,在我面前也一向如此。”
言外之意就是,他也管不了他,他若是有想法,跟他说也没用。
这话让司空曙心中之气变成了憋屈,不好对他发了。
秦王趁机提酒,将话题转向歌舞一事上。
两人聊了几句,司空曙提出累了。
秦王了悟,客气关怀了两句。
没一会,两人一同离开,酒局散场。
沈归舟起身步到了靠大门的窗户边,陈穆愉跟上她的脚步,两人一起看着外面的秦王和司空曙登上马车离开。
不知道待在哪里的莫焰又出现在两人身后,告知他们,郭子林也在这儿。
陈穆愉问沈归舟,“要不要去见一下?”
沈归舟看着楼下,“不用了,他应该已经离开了。”
对于她的肯定,陈穆愉没有表示怀疑。
就在这时,楼下刚启动的马车撞上路过的马车,又被迫停了下来。
沈归舟看到后,往旁边让了让,陈穆愉见着她的小动作,往前站了一点,两人并排站在窗边,饶有趣味地盯着街面。
被撞的马车上面坐的是司空曙,两车相撞,车夫随从都紧张起来,即刻摆出了遭遇刺客的反应,司空曙撩开了马车车帘。
秦王的人也跟着紧张起来,准备去询问,发现对面的马车竟然是丞相府的,恰时,丞相府的车夫也认出了秦王府的马车。
两方人员赶紧各自回禀了自己的主子。
听到对方身份,马车上的人都下了马车。
司空曙听到秦王的人说对方是丞相府的,以为里面坐的是丞相王石,也起身下车。
下到一半,意识到不对。
对面马车上下来的是一妙龄少女。
抬头一看,和对面马车的人来了四目相对。
想要退回去或者转身,都已来不及。
“小姐!”扶着宋倾画的丫鬟同样看到了司空曙,这巧合让她讶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