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了一会,右眼皮又开始跳了起来。
这一跳,他心里莫名心慌。
他站了起来,在窗户边吹了一会风才好一点。
心慌过去,他重新坐下来。凳子还没坐热,就有人跑过来,告诉他,半个时辰前,宁源商行有人因为交币一事,打了起来,将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府的人都给惊动了。
金昌一听,好不容易不跳了的眼皮又开始跳了起来。
惊动了五城兵马司,那有没有惊动梁王,若是惊动了梁王,他会不会将此事告知陛下。
若梁王在他之前将此事告知陛下,他就失去了先机。
想到这,他差点坐不住,赶紧让人喊了户部侍郎及其他几人过来,商谈此事。
户部侍郎比较沉稳,听了此事后,冷静分析,现在比事只是一起斗殴,事情不算大,不一定就会立即闹到梁王那里去。
金昌一听,觉得也有道理,是自己心中想得太多,慌乱了,又让众人散了。
他一直有让人留意外面的动静,等了两个时辰,没等到天楚帝召见,证明了户部侍郎的分析是正确的,这让他松了半口气。心中希望,今日这一日能够快点过去,平平安安过去,更希望,明日陛下能有个好心情。
太阳西斜,金昌绷了一天的心,渐渐放松。
正当他以为这一日能平安度过时,盯着外面状况的人来报,街上有两家钱庄又发生斗殴事件,差点闹出人命。
听到都是交币引发的麻烦,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再听,最后这两个地方都是京兆府出面摆平的,他坐不住了,直奔秦王府。
京兆府不是五城兵马司,可它也是官衙,他的背后还有个晋王。
晋王和陛下说点什么,与梁王和陛下说点什么,并无太大区别。
他匆匆赶至秦王府,想和秦王商议一下。秦王却在和幕僚商议辛贤集被弹劾一事,一直没腾出功夫来见他。
他等到天色都要黑了,秦王终于派了人来回他。
交币一事,明日暂时不上奏。
他先是有点错愕,想了一下,又大致想明白了。
交币一事,造成今日的结果,主要错在燕王擅自印发,然则,户部亦有监察不严等错。
秦王是担忧,辛贤集的事让陛下对他起了芥蒂,此事紧跟其后,演变成火上浇油,陛下对他的不满或许会成倍加重,那样,他好不容易从接待北漠使臣一事中赚取的优势有可能成为泡影,对他有利无害。
金昌能理解,他这是出于谨慎考虑。
然而,这位爷好像不知道,户部银票崩了,意味着什么。
若是户部银票现在被迫作废,影响的将会是整个天楚,它带来的灾难不会比一场战争小。
金昌的焦虑变成了烦躁,他想冲进去和他好好说说,秦王府侍从拦住了他,言语中有着送客之意。
金昌看了眼天色,烦躁变成了无奈。
见不到秦王,他只能离开,吩咐回府。
回去的路上,看到好些钱庄门前还有不少人,他右眼皮又开始跳,并且跳的比任何一次都凶。
他按住眼皮,思考着若是他明日违背秦王之意,上奏此事,会有什么后果。
他想到了上任大理寺卿蔡墉,他以前还私下认为他做人太过迂腐,现在他忽然挺钦佩他的。
想着他的结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似乎还是做不到他那样。
进门时,他想起自己夫人供的那尊佛像,本想去书房的他脚步转了方向。
他诚心地在佛像面前上了三炷香,不求一切安好,只求局面不会变得更坏。
不过,这临时三炷香似乎没有起到作用。
晚上吃完饭,他前往书房,刚坐下,管家领着户部侍郎进来。
户部侍郎匆匆而来,带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他们终于通过知情人士查清楚,燕王最近一次印发的交币规模,估计是国库三年的收入。
金昌听着,眼前一黑。
好不容易站稳,头晕变成了胸闷气短。
他有一种直觉,这事已经不是燕王和秦王谁能赢下这一局的问题了。
一旦燕王将那些交币全部推放市场,那就全乱了。
想起大家都往钱庄挤的场面,他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
他应该第一时间,向陛下请旨,封停交币的印发推放。
此时天色已晚,宫门已经落钥,他想也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