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楚帝看他这个样子,终于觉得顺眼了一些。
他也没急着论罪,“那矿场坍塌一事,可有查明原由?”
陈穆愉将已经上奏过的原因,又说了一遍,“矿场人员试图用黑火药开矿,操作不慎,引发事故。”
天楚帝眼里多了冷笑,“那穆稹呢?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或者说,死在那里。
陈穆愉抬头有些惊讶,欲言又止。
天楚帝没有错过他这抹神色,“想说什么就说。”
陈穆愉又犹豫了片刻,才问道:“穆稹,不是父皇派去的?”
天楚帝被他问住了。
陈穆愉观察着天楚帝的神色,道:“他持势剑从沈家军要走了通行北疆各城的令牌,到达乌项神山,停留在那时,恰好遇上矿难,不幸身亡。儿臣还以为……”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以为后没有了。
天楚帝已经清醒过来,什么他派去的,他是给穆稹派了任务,可不是让他去矿场。
那座矿场……想到那座矿场,他就觉得头疼。
陈穆愉看着他的神色,明白过来,立马又道:“是儿臣误会了。”
天楚帝没说话,想着的是陈穆愉说的恰好。
张德素给他换好了新茶,他端起茶杯,闻着热茶的香味,没有喝。
“穆稹死因为何?”
陈穆愉垂着视线看着地毯上的花纹,像是没听出他的不信任,“经仵作查验,是被矿山的落石砸伤了心肺,当场死亡。”
天楚帝抬起眼皮,盯着他看了一息,“关于此事的传言你可有听说?”
陈穆愉也抬起头,“没有。”
天楚帝垂眸,喝了一口茶,“此事传至京都后,有多种传言,多半都和你有关。”
“和儿臣有关?”
“其中说的最多的十分有趣。”天楚帝说这些事,视线依旧在茶水上,“晋王在封地私开矿场,私铸钱币。野心暴露,特意制造矿难,残杀监军穆稹,嫁祸穆家。”
呆怔、震惊、错愕以及可笑等各种情绪在陈穆愉眼里交叉闪过。
一直没有听到他辩解的天楚帝终于将视线从茶水上挪开,看到了他无奈中带点笑意的神情。
“你不解释?”
陈穆愉神思被拉了回来,“儿臣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天楚帝眼尾眯了一下,“你这是承认了?”
陈穆愉默了一下,道:“父皇乃千古明君,儿臣相信,父皇自然不会相信所谓的传言。父皇不信,儿臣当然没什么好解释的。所谓清者自清,儿臣若是解释,反倒证明儿臣心中有鬼。”
他这一番言论,恭维之后,再次反将了天楚帝一军。
天楚帝心中失笑,这若是他硬要他解释或者证明,就是他的不是了。
这去了一趟北疆,倒是更伶牙俐齿了。
他调整了呼吸,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你如此说,若朕再继续问你此事,就是朕不是个明君了?”
陈穆愉一句话贯穿始终,“儿臣不敢。”
不敢,不敢,他哪个字证明他不敢了。
天楚帝一口气憋在胸口,反而冷静下来。
张德素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父子俩的对话,有点后悔刚才给天楚帝斟了新茶。小心观察了一下后者的神色,见他情绪依旧内敛才稍微松了口气。
“好。”天楚帝嘴角微微勾起,五官看着变得更加凌厉,“不说这些,说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