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你们内地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男人吧唧了两声，从身上提着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三叠被报纸包着的钱递给那个老爷子。
老爷子眼睛顿时一亮，赶忙接了过去。
他仔细检查了下那钱，确定不是假的，也没有少半点后，才抱歉地看向穆芝芝。
“小丫头呀，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这里确实是三千块，那这盘子就只能归这位男同志了。”
“哦。”穆芝芝满不在乎地撇撇嘴。
那个男人兴奋地伸手过来，就想要接，可她却忽略了对方的手，直接把盘子放在了地摊上。
“真是的，小小年纪就这么斤斤计较，以后可是要吃苦的。”男人得意的以长辈的姿态，斥责的着穆芝芝。
穆芝芝也没有说话，就那么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那男人被看的觉得有些下面子，生气地拢起了眉。
“你看什么看！”他又呵斥了声。
“我在看你是从哪蹦出来的猴子，偷偷跑到我们内地来也就算了，还一点规矩都不懂。不过看在我们有缘的份上，我就提醒你一句好了，买这种易碎易坏的东西，可别轻易的从别人手上接，万一别人突然松了手，到时候赖是你没有接住，那人家开多少价，你就得赔多少了。”
穆芝芝也用了一副长者的姿态，那个老爷子眼睛顿时一亮。
可那男人却显然根本不受教，反而嫌弃地嗤笑了声，“就你这样的还教我？你们内地卖点这个都不敢被人知道，有谁有胆子讹我？小心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穆芝芝翻了个白眼，只觉得那人蠢到无药可救。
也懒得再说什么。
这个时候卖东西不被保护，同时也说明了这个时候卖东西有多黑。
就好比一些明明在以前或是以后，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可现在哪怕是懂的人，为了活命，也能几块，几十块的往外卖。
有的时候可能就是为了几天的退烧药，或是十几米。
而且这黑市也有眼红的人，若不是他们家有四个男生。
外加上都着着王叔学了点拳脚上的功夫，其实摆摊的日子也不会这么好受的。
这里就有些小混混，带着七八个人，经常来敲个一角、几分的，或是抢别人点吃的。
坏人啊，什么时候都有。
只是多和少罢了。
男人见穆芝芝不再说些什么，这才低头看起了那个汝窑的青瓷盘。
越看他便越是欣喜。
没有多做停留，从包里拿出张报纸就急匆匆地走了。
老人家的东西卖了大价钱，也急着想要走。
不过看穆芝芝还蹲在那，便强压着心里的急迫。
穆芝芝的视线慢悠悠的在剩下几件东西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了一块黑色石头上。
“老爷爷，你连压咸菜的石头都拿出来卖呀？”她笑着打趣。
但那老爷子刚刚听了穆芝芝说的那些话，眼下自然知道她这话是在开玩笑。
“这是我父亲原来买的玉石的原石，还没来得及切就……你若是喜欢的话，五块钱卖你。”老爷子原本把这石头带出来就是为了碰碰运气。
他们家该砸的东西都被砸了，只有几件特别有意义的，被他想尽一切办法藏起来了而已。
穆芝芝将石头拿起来，随意地看了看。
她其实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块石头，但在看到这块石头后，她心里在就涌起股强烈的，想要得到它的念头。
“五块太贵了，这赌石一刀生一刀死，放在以前都要好好掂量，更何况是现在。”穆芝芝摇摇头，想让他把价格压一压。
不过那老爷子却也不想相让，脸上再次浮起了丝抱歉的神色。
“其实我来就是为了给我老婆子换点药钱，刚刚那个青瓷盘已经卖了三千，对于我和我家老婆子足够活完余生了。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也是他一直想知道却没有结果的心结。我也是看你刚刚帮我抬了下那个男人的价，所以才愿意把这石头卖给你的。”
穆芝芝其实觉得这老爷子有点不厚道，但想想这要是真的是人家父亲留下来的遗物，肯定比五块钱要重要的多。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好像真的挺喜欢的。
反正五块钱对于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虽然现在五块钱已经可以七十斤的糙米了。
“行吧，五块就五块。”穆芝芝从口袋里翻出张五块的纸币递给他，这才把石头放进了自己的小竹篓里。
看着老人收起摊子，佝偻着身子想要离开，她还是好心的提醒了句，“老爷子，你若是可以的话，最近两个月就不要在路上跑了，省得那人来找你。”
“他来找我干什么？我货给他了，他还能退货不成？”老爷子有些惊讶。
“因为是赝品，又被我呛了那么高的价，他自然不会服气的，肯定是要回来找麻烦的。”穆芝芝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可那老爷子却死死地拧起了眉，“不可能，我不卖假货的！这是我祖辈传来的传家宝，绝对不是假的。”
“你那颜色不对，天青色会稍稍再淡些，而色泽均匀，最重要的是那开片不太自然。这乍一看没什么，但等回去了，找了老行家掌眼，就能发现问题了。”穆芝芝老神在在的指出了那个汝窑青瓷盘的问题。
“你怎么可能判断的出来？这汝窑放到以前市面上都没有几件，汝窑青瓷盘可以说就这么一件孤品，你怎么保证你看的就是真的，我这个就是假的？”老人家还是有些不太服气。
穆芝芝有点儿争不过他，主要也是不好争。
人家的传家宝，真要是被她咬死了是件赝品，说不定心里的气过不去，闹出什么事来就不好了。
“反正我就这么一说，你若是不相信我，你就全当我说的是假的吧。”穆芝芝弯起眉眼，朝他笑了笑。
转身就要离开。
可那老人家看着她的背影，最终还是没忍住，叫住了她，“既然你觉得我这青瓷盘有问题，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抬价？你就不怕他出不起价，最后你得花高价把你认为的赝品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