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唐小昔瞪大了眼睛。
幽精出现了,岂不是就等于玄奕也来了?他来干什么!如果玄奕一时不察被他融合了,三魂得其二,那玄少瞻就更危险了!
唐小昔抿了抿唇,忽然抬手抽剑,刺向了他。
她不是一个深思熟虑的人,这一瞬间,她只有一个想法,打伤他……胎光虽然是主魂,但主魂要融合其它两魂,也是需要有一定的实力的,她只要打伤他,就可以降低他的实力,哪怕一时也可以!
尘封千年的诛邪剑发出嗡嗡的欢鸣,得心应手之极,她甚至觉得,她的实力都为之暴涨!
剑一瞬间就到了他的胸前,剑气将他的银发齐齐拂向身后,可是他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甚至连眼神都极其平静,就那么看着她,八风不动。
这,有可能是他不会玄法所以没反应过来,但也可能是他明知道她不会杀他,所以连避都不屑避。
第一个可能几乎不存在,如果是第二个,那他就太可怕了……要知道,她出手如此突如其来,即便是玄少瞻在这儿,也难免会下意识的去抵挡的。
她不想杀他,只是想伤他,可是他这引颈就戮般的态度,让她居然怎么都下不了手。
剑尖已经碰到了他的衣襟,却生生收住,她瞪着他,他低头看了一眼抵在他心口的剑尖,浅色的瞳仁中,飞快的掠过了一丝复杂的情愫。
可是再抬头时,他仍旧平静毫无波澜:“没用的,你现在修为太差,杀不了我,你跟我过来。”
他转身就往外走,唐小昔迟疑了一下才跟上,这次却没走几步,他就推开了一扇房门,门楣上写着“曦晴居”。
门一开,她不由得怔了怔。羲天阁中到处都是方正正冷冰冰的,可是这个房间,却显得格外的温馨。
墙上窗上,到处都是丝带,缀着流苏,挂着铃铛,织出了一张绸网,而中间的桌椅床榻,也不是世间常见的形状,而好像是由木材本身的形状雕成,朴拙可爱。右手边窗下,还有一个约摸七八尺见方的圆形台子,同样挂着绸网。
玄遐道:“书架上的书,你通读下来,就可以与我一战了。”
唐小昔有些无语。她不是来修炼的!她想找到玄少瞻,三魂融合之后,还得回去救云梦城,她没空修炼!
玄遐却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天份极高,却一直忙于俗务,虽然实战的确是修炼的一种方式,但一昧实战却也不成。”他看向室中:“做任何事,都是需要实力的,不要辜负了你的诛邪剑,更不要辜负了你的天份。”
唐小昔抿了抿唇。
她发现这个玄遐,根本就没办法跟他讲理,他好像是一个无感情的傀儡,根本不考虑旁人怎么想……不过她们是来算计他的,要是玄少瞻不消失,他就要消失了。如今他不杀她,反而让她修炼,简直就是仁至义尽了!
这么一想,她顿时心平气和,心想先看看也可以,要是简单就学两招。她就进去了,随手拨开头上垂下来的一条丝带,在圆圆的椅子上坐下。
玄遐都已经要转身了,看到她这个动作,忽然道:“别动那个。”
唐小昔一怔:“嗯?”
“别动那些带子。”他重复道:“这里面的书你可以随意看,但是,别弄乱这些带子。”
唐小昔有些诧异:“这是做什么用的?”
玄遐微一垂睫。
这是见到他以来,他脸上最“人类”的一个表情,唐小昔以为这一定是一个厉害的阵法,就道:“哦,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我不会动的。”
他慢慢的道:“用来给藤蔓攀爬的。”
唐小昔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回答,不由得一怔,抬头时,他已经转身退了开去。
静夜的风拂过树梢,他的脚步声慢慢的消失在回廊尽头,他进了一间静室,盘膝坐下,闭上眼睛。他面容平静,呼吸亦是丝毫不乱,可是不知为何,隔了许久许久,他始终没能入定过去。
屋角有个声音低声道:“不要强求……万一走火入魔,岂不是前功尽弃?”
玄遐不答,隔了一会儿才道:“我没事,只是,这一世第一次见到她,觉得有些……有些感慨罢了。”
那声音非常温和的道:“我明白。”
玄遐垂睫,看着自己雪色的袖子,低声道:“她真像她……她比任何一世,都要像她。”他顿了顿:“诛邪剑很欢喜,我能感觉得到,它很欢喜……”
那声音低低的嗯了一声。
玄遐也不再说,重新闭上了眼睛,眼前却忽然闪过了一个画面……
大眼睛的小姑娘巴着窗户冒出头,散着软溶溶的发,露着玉雪晶莹的双肩:“仙人哥哥,我是来报恩的。”只说了这一句,她就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脸,那样子可爱极了:“可是,你能不能先借我一件衣服穿?”
他的唇畔不由自主的绽开了一抹笑。
不管隔了多少年,不管转过了多少世,这一幕,永远清晰的好像刚刚发生一样。
下一刻,胸口如受重锤所击,丹田中猛然就是一阵绞痛,他全身剧震,猛然张开了眼睛,用手撑住地,大口喘息,险些吐血当场。
他自从改修弃情道之后,还从未受过如此重的反噬!
许久许久,他才慢慢的平了喘息,脸上的温柔一扫而空,重又变成了那副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样子,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而与此同时,曦晴居里,唐小昔翻开了一本剑谱。
她刚才想了半天,除了鹤讯,她居然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通知玄少瞻和玄奕,而不惊动玄遐。
反复考虑了很久,她发现,最好的办法,居然就是听话的留在这儿,留在玄遐的身边,到时候没准还可以里应外和什么的……而听玄遐的话修炼,居然是最合适的,留下来的理由。
所以她终于翻开了剑谱。
一打开,她就有些愣住了,太熟悉了,那些字好像迫不及待的扑到她眼中一样,她迅速翻过了一遍,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拿起剑,走到一旁那个圆形台子上,练起剑来。
剑光霍霍,可是台子上显然有结界,居然一点也没有毁坏房中陈设,只有徐徐微风摇动绸网上的铃铛,发出细碎欢快的声音,恍如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