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两个大字“寻天”。
这是她当初在阵外之时,用眉心血占卜出来的卦象。
什么叫做寻天?有没有可能,玄奕的身上,有玄瞻的一部分魂魄?而玄少瞻的身上,也有玄瞻的一部分魂魄?
人有三魂,一名胎光,太清阳和之气,属于天; 二名爽灵,阴气之变,属于五行; 三名幽精,阴气之杂,属于地。
胎光为天,所以,谁是胎光?是玄少瞻?还是玄奕?或者另有其人?
她飞快的说了,玄奕听的怔住:“我就是他?可是,我……我不是端木奕么?”
他有些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羡慕玄瞻有个这么好的姑娘喜欢,可是,如果他就是他……他总感觉是玄瞻抢占了他的名头,怎么都有些不爽。
唐小昔摆手:“我只是想到了那一卦,所以这么猜。”
话虽然是这么说,她心里已经有些认定了,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玄少瞻受袭时,玄奕会毫无理由的忽然病发失控,只是因为他体内的“一魂”受到了牵连。包括鹤讯会传给他、伏魔剑的认主,也包括当初他的魂魄与身体的完全契合……也就有了解释。甚至于,为何人人都说玄奕玄法不高,但他偏偏玄法极高……也正是因为有了玄瞻的魂魄在。
她低声道:“你就是大成皇子端木奕,但是有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一魂进入了你的身体,例如就是‘幽精’吧,因为他的幽精强大,所以会渐渐吞噬你的幽精,但你其它的二魂七魄都仍旧是你自己的。”
上仙之魂,类似于三尸之一,是一个独立而强大的存在,如果他的魂魄与人类的魂魄在一起,的确会渐渐占据主导地位的。
玄奕皱着眉头,满心不快,想说他的魂魄凭什么侵入他的身体,又凭什么吞噬他的一魂,又觉得这样说未免显得幼稚,只不住的冷笑。
“寻天……”唐小昔喃喃的道:“是你们找他的意思,还是我们一起找‘胎光’的意思?”
他别开脸不答,她一把抓住他手:“我们去找燕轻算算!”
…………
此时的城主府。
苏洄看着铜镜里的人影,手都在发抖:“她居然连这个也猜到了……她怎么可能连这个也猜到?”他喃喃了不知道多少遍,才猛然回过身,声音都有些嘶哑,“你还让我顺其自然,你叫我如何顺其自然?她居然连这个也想到了……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柏轻贤垂着头恭敬之极,心里却有几分……与有容焉,这是他教出来的徒弟,他的确是个无用之人,可是他教出来的徒弟,却如此聪明,连如此古怪的事情,都被她给猜到了。连这个都能想到,那她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苏洄咬牙道:“不能让她再这么查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她知道了真相,绝对不会帮我!你去把她带回来!关在城主府里,腊月二十八之前,她绝不能再踏出城主府半步!”
柏轻贤一怔,抬头道:“可她们去了声色坞。”
“声色坞,”苏洄又是一顿,闭目良久,才冷冷的道:“叶非花什么都不会说的,等他们出了声色坞,你就带她回来!”
柏轻贤低声道:“可玄奕也在那儿?我不是他的对手。”
“那又如何?”苏洄淡淡的道:“你是她的师父!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骗也好,哄也好,马上带她回来!”他看着他:“你若做不到,我就亲自动手了。”
柏轻贤微微一震:“城主放心,我一定会带她回来的。”
他施了个礼,匆匆退走,苏洄瞪视着他的背影,一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才慢慢的收回。他无声喃喃:“一千年了!整整一千年了……”
…………
一到晚上,声色坞照例是热闹非凡,他们悄没声儿的闯进后院,找到了燕轻,把事情一说,燕轻险些当场哭给她看:“姑奶奶,你要算的怎么一次比一次惊悚啊!你害不死我不甘心是吧!”
“别废话!”唐小昔冷着小脸道:“让你算你就算!有你们叶坞主在,谁能跨过他要你的命?”
燕轻苦笑道:“可问题是坞主未必肯护着我这个废物啊!”
话虽如此,他还是给她算了,一算之下,问“天”何在,问出了一个“羲”字。
只有一个字,有太多解释了,有可能是一个叫什么羲的人,有可能是一个叫什么羲的国,也有可能是一个地名,或者什么寓意……总之算出来等于没算,根本没办法借此推断什么或者做什么。
可是这样一来,起码有一大半的可能,证明玄少瞻和玄奕身上的一魂,都不是“胎光”,属天之魂另有其人。
唐小昔头都大了,总感觉这意味着又一场大大大大的麻烦,想想就很烦!
她毫不犹豫的丢开这件事,又问玄瞻的劫。结果一算出来,她就惊住了,玄瞻的命格是“器为劫,情为解”……不是徒为劫,而是器为劫。
唐小昔与玄奕互视了一眼,莫名的有点儿高兴。
原来不是徒为劫!那……玄瞻应该也不是被他这个没名份的准徒弟害的了?
可如果本来应该是器为劫,那为什么会有徒为劫的传言,这个是谁传出来的?有何用意?而且器为劫,各种情形也太多了,谁知道器是如何为劫的?玄瞻“死”的那天,十大城主也死了,难道那是器灵做乱?
小小的屋子里挤着两只半鬼,阴气浓浓,燕轻的判官笔也为之轻轻震颤,悬在空中一点一点的。
燕轻本来百无聊赖的看着唐小昔,却忽然觉得有点儿奇怪。
因为判官笔点的是四个方向。唐小昔现在只是魂魄,也算是鬼,但是鬼气最轻,所以判官笔摆动的幅度也最轻,玄奕最重,刘承志次之,但力度第三的是什么?居然连他都看不到?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那个方向。
几乎与此同时,唐小昔也若有所觉,看向了那个方向。
她仍旧什么也没看到,她闭目,再张开,试着用天眼,仍旧什么也看不到,可是那种感觉……像被阳光照耀着,温暖,柔软,融融铺满全身,让她几乎想要闭上眼睛醉在这一瞬间的感觉里。
她茫然了片刻,完全下意识的,转头问玄奕:“玄少瞻的魂魄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