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昔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哭完了,又觉得很不好意思,红着眼睛问蓝思归:“那个大夫怎样了?”
“哦!”蓝思归道:“我一时疏忽,被他给跑了。”
他把事情细细说了一遍,然后把小箱子拿过来,各拿了一块到她手里:“这应该就是灵石了。”
唐小昔双手各握了一块,闭目感受。灵石不大,感觉有点像外头卖的平安扣,只是中间没有孔,也更圆一点,握在手里时,能清楚的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灵力。
唐小昔举起黑色的,道:“这块,感觉有土行之力……”又举起绿色的:“这块,是木行之力。”
她忽然张开眼睛:“我之前在元清平那儿修炼的时候,就感觉不太对,这儿的灵力太稀薄了,几乎没有,要是在这种地方修炼,十年也未必抵的上外头一年……可是有这种灵石就不一样了,可以修五行。我猜,他们这儿的人,就是用这种方式来修炼的。”
蓝思归嗯了一声:“应该是,只是不知道这种东西能从哪儿弄来。”
他把灵石在手里抛了一抛:“如果一个小丫头值十石的话,那一块灵石应该能当一两银子用了吧?拿灵石去问些不打紧的事情,应该很容易吧?
玄少瞻的眼神闪了一闪。
灵石分为上品、中品和下品,基本上一块中品可以兑换一百块下品,一块上品可以兑换一百块中品,而因为这儿水属性灵石最多,所以要相应的便宜些。
他拿来的这两盒都是中品。他如果拿一块这种灵石去问人,就相当于外头拿一百两银子,的确是很容易,但也很容易暴露他们是外来人。
蓝思归并没抬头,却好像看到了他这个眼神,唇角浅浅勾起。
他选择了暂时隐瞒,这就说明,他应该不是他的对手,他看到他出手,觉得对付不了他,所以不得不暂时隐瞒,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至于灵石,他虽然不知上中下品的事情,但基本规则想也想的到,就好比在外头不可能只有铜钱一样,肯定有面额的大小,否则买栋宅子那钱难道要用车子拉?而且昨天那人付帐时,他分明看到他们的灵石是纯蓝色,他们这个却是半透明,内有云雾的感觉,价值必然有所不同。
蓝思归道:“师父,闲着也闲着,我下去找店小二聊聊,你要不要去听?”
唐小昔摸了摸眼睛:“我哭过……明显吗?”
蓝思归咳道:“有点明显。”
她就直接拿了帕子,把眼睛系起来,道:“走吧。”
“等等,”蓝思归拿过她的钱袋,装了几块灵石进去,半开玩笑的道:“人要想心情平和,必须要做到两点,兜里有钱,腹中有粮。”
唐小昔乐了:“你一只妖精还懂这么市井的话?”
蓝思归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月牙一样弯起的眼睛,微笑道:“那我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样就不市井了吧?”他一边说一边屈起手臂,拉了她的手,让他扶在她手臂上,含笑往下走。
玄少瞻微微敛睫。他没想到,揭穿他之后,他反倒从容了,那种刻意的驯服恭顺全都收了,反倒显出了他本身那种风雅中透着靡靡的风华。
他只沉吟了一瞬,就跟了上去。
这镇上的客栈都很清闲,这个时间也没什么人,蓝思归直接挑了个座头一坐,向店小二勾了勾手指,店小二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他悠然道:“爷今儿闲的发慌,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儿吗?说来听听?”
他把灵石在手中抛了一抛,“说的爷开心,这个就是你的了。”
店小二眼睛都亮了,急道:“新鲜事啊……这位爷想听什么啊?”
他懒洋洋的摆手,示意他随便说,店小二就道:“前两天听说来了两个外人,结果居然给跑了!接引司的人没抓到,报到巡城司,巡城司的人啊,居然连人影都没找着……”
玄少瞻不动声色的喝着茶,眼神儿缓缓的滑过诸人。
蓝思归态度极其随意,偏偏显得贵气十足,他显然想给人一种“内城的贵人闲的没事儿来乡下找乐子”的印象,而他也的确成功了。他一直懒洋洋的,也不表示意见,但愈说到很小的事情时,却显得很感兴趣,店小二都是迎来送往习惯了的,哪能看不出来,于是挖苦心思的专说这些小事儿。
唐小昔虽然不算是擅长抓细节的,可是一大番话听下来,对这儿的风土人情,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起码站出去说话,是绝不会几句之间就让人发现不对劲了。
归纳下来,外城有四道门户,每一道门户前,都有一个村子,都叫揖盗村,然后向内设接引司,再向里就是思乡镇,据说经过联璧桥就能进内城。可是联璧桥在哪儿居然没人知道,据说“可以在任何地方,只有内城的人才能看到”。
她发现外城的人,对内城都所知甚少,只有一些“听说内城到处都是仙人”“内城遍地都是上品灵石”这种,一听就跟“某处遍地黄金”一样假的可以的传说。
这个云梦城,其实只有进了内城,才算是正式进了吧?外城只相当于一个阻碍外人进入的重重门户。
唐小昔声音极低的道:“这个云梦城,感觉好奇怪啊。”
玄少瞻亦低声道:“怎么了?”
她悄声道:“你不觉得这些地名,这地形,就好像冥界一样吗?还什么接引司!这思乡镇像不像冥界的望乡台?联璧桥……像不像奈何桥?感觉进了内城就是投胎转世了。”
“也许吧,”他轻笑:“也许云梦城就是另一个天下,跟投胎转世也没什么区别。”
唐小昔轻轻摇头:“明明避居一隅,却偏要做出一个假天下,我觉得这个云梦城主,一定是一个很……狂妄的人。”
“狂妄……”他慢慢的品度这个词,失笑道:“为什么不是心怀天下?”
她道:“因为如果心怀天下,为什么会这么排外?”
他笑了笑:“也许,他有他的理由。”
“也有道理,”她很认真的想了一下:“如果这个城主,就是设立这个结界的人,通常懂阵法的人,必定深歆天地之道,心性绝对差不到哪儿去的。”她突发奇想:“难道云梦城主是个女人?被外头来的人骗过?所以才这么除之而后快?”
玄少瞻一口茶呛咳出来,连咳了好几声,才对她轻嘘了一声:“小乖乖,这种事情,不要乱说。”
若是被人听到了,我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