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思归道:“那个大夫元清平,知道玄瞻上仙身体的情形,也知道我们的身份,知道这儿的一切规则,所以我们不如直接把他抓来,该问的全都问清楚,没钱就问他‘借’一点儿,否则要在这种地方从头查起,要查多久?”
虽然不大厚道,但的确是个好主意。唐小昔直到这会儿才想起来:“对了,刚才我的魂魄,眼晴部位能看出什么不妥吗?”
蓝思归猛然就是一窒。
玄少瞻也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
两人在铜镜上明枪暗箭,尔虞我诈,竟都没有留意到她的眼睛。
蓝思归心头暗暗懊悔,可又有些……说不出的茫然,他自认对她动心动情,所以才一路做小伏低,可是真的到了这种时候,他才发现,他似乎只在意他自己。
他半晌才低声道:“师父,对不起,我看不出你的魂魄有什么不对的。”
“噢!”唐小昔侧头想了想:“这铜镜阵法也不知是怎样,就算被封,也未必看的出。”
“不,看的出的,”玄少瞻徐徐的道:“仔细看时,眼睛的部位是偏暗的。你的魂魄,除了在心房部位有一处阴影似乎是兽形之外,通体白中泛金,但眼睛的部位是暗淡的,好像是蒙上了一层纱一样。”
他明明也没看,为何会说的这么清楚?
蓝思归迅速别眼看去,便见他的手,正从唐小昔的身后收回来,当着他的面,慢慢的掩去了袖中的什么东西,似乎是一面小小的镜子。
这个人,绝对是云梦城中的原住民!他对唐小昔,绝对不怀好意!
蓝思归霍然站起,道:“玄瞻上仙,我们一起去请元清平可好?”
玄少瞻不动,他带笑看着他,似乎早已经看清了他所有的心思,声音却是天衣无缝的温雅,沉吟道:“我……我其实还是想不起你们是谁,可是……”他半揽住唐小昔:“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不能与你分开。”
唐小昔张大了无神的大眼睛,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蓝思归冷冷的看着他,他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对桃花眼波光潋滟,眼底却满是邪气。
他的确不是玄瞻上仙。玄瞻上仙外表淡然甚至冷漠,可就算做为他的敌人,走近时,也会感觉到他的内心是明朗温暖的。而眼前这个人,他外表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可是内心却叫人感觉冰冷邪恶。
要杀他,还须从长计议。
蓝思归缓缓的安静下来:“那师父,我很快回来。”
唐小昔道:“好,那你一定要小心。”
他嗯了一声,就直接下去了,室中只余了他们两个人,他半揽着她,下巴轻轻压在她的肩头,这是唐小昔十分熟悉的一个姿势。
唐小昔转头“看”着他:“玄少瞻,为什么我觉得你对孔约有敌意?”
他微吃一惊,迅速敛了敛眉,然后道:“我也不知道。我对你,是不由自主的就想亲近,对他……却总是忍不住要戒备。”
唐小昔侧头想了想:“你不记得那天发生什么事了吗?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嗯,”他道:“我甚至不记得我是谁。”
她点了点头,摸索着伸手,轻轻按在他手背上:“孔约这个人,你当时说他有些不妥,可是这些日子我与他相处,觉得他对我很好。”
他温言道:“对你好的,也不一定就是好人。”他轻轻巧巧的反过手腕,握住她的手,轻轻把玩:“还有,你怎么就能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呢?”
她道:“感觉。”
他笑了笑,眼底意味难明:“认错了。可也不许反悔啊!”
她认真的道:“不会的。”
他微微笑出来,道:“我都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前叫你什么?”
她道:“我叫唐小昔。你以前叫我……”她内心的小恶魔蠢蠢欲动,想再忽悠他叫她师姐,然后就听他柔声笑道:“昔昔。我这样叫你好不好?我觉得这样叫很顺口。”
她哦了一声,道,“随你吧!”
其实还是有点小开心的,她弯了弯唇,道:“等孔约回来估计我们就有钱了,我想洗个澡,你能不能去店堂里坐一会儿?”
他笑了笑,站起来:“我去帮你要水。”
他下楼叫店小二送了浴桶和水上去,甚至还打发小二去买了两套衣裙,然后另外开了一间房,随手打了个结界。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铜镜,打个了个解禁诀上去,镜中便出现了蓝莹莹的一点,正是刚才在蓝思归膏肓之间的那一点。
那一点在铜镜之中慢慢变大,一直到出现了一个极小却清晰的影子。
他低低笑道:“原来是一只蓝孔雀……小孔雀,来,你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儿?你的身体,为何会被旁人抢走了?若是说的好了,我可以帮你抢回来哟~”
…………
而此时,蓝思归已经很快赶到了元清平的宅邸。
因为隐魂符的效力,此时他闯进去已经不会引动阵法,所以直到他站到了元清平面前,元清平才恍然知觉,道:“这位公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少废话!”他凝气成剑,直接比在了他颈上,冷冷的道:“秘室里的人,到底是谁?”
剑刃及颈,元清平却似乎毫不在意,端起的茶都没洒了半点,微笑道:“那位姑娘不是说是她的人么?”
“他不是,”蓝思归冷冷道:“你告诉我,他是谁?”
元清平微笑道:“公子这可不像是求人的态度呢!”
这个人,不怕死。他不是假装镇定,是真的超然。蓝思归一皱眉,直接收了剑,一揖到地:“孔约请教元先生。”
连元清平都噎了一下,道:“公子还真是能屈能伸。”
“过奖了,”他翻脸比翻书还快,再抬头时,仍旧面若冰霜:“我只想知道真相。”
元清平道:“可是,他是谁,我也不知道呢!”
蓝思归道:“他是云梦城的人,对不对?”
他慢吞吞的喝着茶:“你说是便是罢!”
他又问,“他是内城的人,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