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打着镇痛泵,伤口还是疼得不行,但徐征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只要有一口气在,绝不开口喊一个疼字。
一直到下午,突然有客造访。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头,面部方阔,不怒自威,一看就知道不是平凡人。
他跟徐鸿锡一样,拄着一根手杖,浑身散发着阴翳的气压,看向陈娇娇的时候,眼神中先是闪过审视,然后突然带了浓浓的仇恨。
陈娇娇没有认出这个老头儿是谁,客气的问了徐征一句,“这是?”
徐征还挺虚弱,她让陈娇娇把病床摇了起来,淡淡给她介绍道:“唐元忠,唐婉的父亲。”
唐元忠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用鼻孔看陈娇娇,“你,就是陈娇娇?”
陈娇娇听了对方的身份,顿时也没了好脸,转头拿了一个苹果削皮,压根儿不理他。
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全是国粹。
她既沉浸在杀人的罪恶感中,又处在对唐婉的仇恨中,水深火热,没有一刻得到安宁。
陈娇娇一直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经过别墅那一战,这几天她有些失控,天天都需要看心理医生,才能保持住如今理智的模样。
在沉默的同时,顺便,陈娇娇拿起手机给陈星辰发了个短信,让他去买东西,暂时把孩子支开。
这种场面,最好还是避开陈星辰。
唐元忠见陈娇娇没理他,气怒道:“陈靖允是不是死得太早,没有好好教过你什么叫做礼仪?”
骤然有人提到父亲的名字,陈娇娇有些失神。
陈靖允之死,至今一直是陈娇娇心里最痛的一块伤。
任何人在她面前诋毁陈靖允,都会轻而易举的激怒陈娇娇。
她手中的水果刀顿了一下,抽了张纸巾,仔细擦干净手上的汁水,然后抬头看着唐元忠,语调淡淡,却字字如针:“我爸爸死得再早,也没有唐婉死得早,你这个当爹的不赶紧回家送女儿一程,大老远的跑来z市一趟,就为了看我爸有没有教过我礼仪?”
“牙尖嘴利!”唐元忠被戳到了痛处,猛地把手杖往地上一杵,咬牙骂道。
徐征突然反应过来,惊讶的看着陈娇娇,声音沙哑的问道:“唐婉死了?”
他刚从重症监护室里面转出来也没多久,众人各怀心思,都没有主动跟他提过这件事。
陈娇娇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唐元忠提起女儿,不由悲上心来,他恨恨的质问徐征,“怎么,你身边那个女人亲手开枪打死了阿婉,你竟然不知道?”
徐征皱了皱眉,二次震惊了。
他打完前半场就晕了过去,他根本就不知道后半场的战火更加激烈。
不,他甚至都不知道还有后半场。
他不由自主的转向陈娇娇,“你打死了唐婉?”
陈娇娇对徐征接二连三的问句感到有些恼火。
总感觉是在兴师问罪。
她被迫反击,难道也有错?
难道唐婉打死她,就皆大欢喜了?
“是我,二位有本事就揭发我。”陈娇娇看起来很无所谓。
只不过,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毕竟,唐婉才是这次枪战的发起者。
更何况,在华夏国雇佣杀手,是被绝对禁止的事。
唐元忠如果非要就这件事给唐婉讨个公道,反而会影响自己和唐奕之的仕途。
陈娇娇浑身都散发出攻击性,徐征这样神经大条的人,此时也感受到了她的怒火。
她甚至把自己跟唐元忠划分到了同一个战壕里。
徐征很快反应过来,轻拍了拍陈娇娇的后背。
不重,但带有绝对的包容和抚慰:“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有些惊讶,因为从我醒来到现在,没有人跟我提过这件事。”
陈娇娇浑身的刺,柔软了下来。
唐元忠见他俩如此亲密,不由得大动肝火。
“徐征!我阿婉刚去死三天,尸骨未寒,你就和这个杀人凶手搞到一起?你还是不是人?”
徐征不是很耐烦道:“唐婉的死,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怪不了任何人,你应该庆幸,她现在死了,如果她今天还活着,我会让她付出比死更惨痛万倍的代价来,我的行事原则,你应该最清楚。”
“你!”
唐元忠的怒指他,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知道是因为理亏,还是单纯的嘴巴笨。
但毕竟不是普通人,唐元忠很快就冷静下来,道:“不管如何说,我的女儿死了,杀死她的人,就必须付出代价。”
他说完,十来个膀大腰圆的保镖,突然涌进了房间内。
陈娇娇瞬间警惕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唐元忠道:“当年我看陈靖允那小子,就非常不顺眼,没想到他教出的女儿,更叫我厌烦,今天,你们父女俩,就要为自己的狂妄和无知,付出代价。”
他打了个手势,两个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了陈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