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手僵在了半空,怎么都挥不下去,他皱眉想了想,不顾老管事的阻拦,大步走进了王府。
身后的亲卫自然快步跟上,朱棣眉头紧锁,总觉得朱权所谓的“大事相商”有些蹊跷。
陈亨死了,刘真投了,松亭关很快就可以打下来,他可以带着大军回去救心心念念的北平,朱权之前也一副认命的模样,哪里来的大事好商量?
走入花园,朱权正站在花树下,三个朵颜三卫的头人环绕在侧,一切看起来倒也正常,只是朱权看到他到了,脸上露出些奇怪的笑容来:“孤说了,四哥绝对会带着亲卫,是不是?”
沙满狞笑一声,挥了挥手,花园四周立刻出现了许多他们三人带进城的亲卫,有些甚至已经弯弓搭箭,杀气腾腾。
朱棣停下脚步,负手看了一眼四周,若有所思:“难怪顾怀叫俺小心一些原来是印在了这里。”
“杀了俺,北平城破,老十七你就算在关外,又能过几天安生日子?咱们毕竟是亲兄弟,你到底在想什么?”
朱权的脸色有些狰狞:“四哥,都到了这步田地,还谈什么兄弟不兄弟?我不想做你手里的傀儡!我也不会杀了你北平我帮你救,靖难的事,我帮你做!”
朱棣长叹了一口气:“实话实说,俺虽然存了从你这里借兵的心思,却从来没想过要对你做些什么甚至俺还想让你带兵,毕竟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有能打仗的你在,俺的担子终究要轻很多四哥不是那种吃完了抹嘴不认账的人,咱们兄弟何必到这种地步?”
“够了!”朱权狠狠一跺脚,“不要放箭,就几个亲卫,控制住他!”
沙满举起了手里的刀,但预想中的合围场景并没有出现,他反而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自己的腰间。
“啊!”一声惊呼从回廊响起,听了老管事禀告,察觉事有不对赶过来的沙宁捂住了嘴。
沙满看向和自己一起进了大宁的两个头人:“为什么?”
朱棣帮忙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俺送了钱很多钱。”
“当然,你可能觉得钱没什么,但俺得告诉你那个帮你们转运粮草的车马行,是顾怀的。”
他抬起脚步,慢慢上前:“顾怀和俺谈过,俺觉得他说得很对,朵颜三卫既然是三卫,那为什么一定要你点头?福余卫朵颜卫难道就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所以顾怀到了大宁,第一件事就是找俺要钱送给福余卫朵颜卫的头人将校,而俺现在拿钱也确实没什么太多的用。”
沙满吐了口血:“钱?就因为钱?”
“多到俺都觉得心疼的一笔钱,”朱棣脚步没停,“多到比任何许诺都要让人心动,更何况俺还答应了更多。”
他看向已经呆滞当场的朱权:“是不是觉得你很舍得?其实俺也不差的。”
沙宁跑了过来,哭喊着厮打两个捅刀子的头人,他们皱了皱眉退后两步,谁也不愿意招惹这个泼辣的女人,随着刀抽离身子,沙满颤颤巍巍地跪坐了下去。
“答应俺一起靖难,朵颜三卫就还是朵颜三卫,但若是俺不能把朵颜三卫攥到手里,只剩下两卫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朱棣微微弯腰俯视着沙满,“没想到今天还真派上了用场这个时候俺就无比庆幸顾怀是俺的人,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是他算不到的?”
朱权笑了:“四哥,这就是你说的兄弟?从一开始你就在算计我?甚至连沾些关系的朵颜卫都没放过?”
他突然又暴怒起来,转向那两个头人:“你们就不敢赌一把?”
“他们不敢,因为顾怀清清楚楚告诉了他们,想要翻脸不认账,就要做好俺死了也要咬他们一口的准备,就算你们打下了大宁,俺的大军和辽东杨文也会直扑你们的牧场。”
朱棣脸上露出些怜悯,大概是说得够多了,还有军情要处理,他并不准备在这里耽搁时间:“泰宁卫现在是你们的了俺只要你们能准时开拔就行,其他的俺不想管。”
脚步声响起,最后一句话是对朱权说的:“就在王府修身养性吧,战火纷飞,就别出王府一步了。”
朱权跌坐在地,片刻后狂笑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幽闭在王府的结局?
地上的沙满感受着自己妹妹的泪水和抚摸,他睁大了眼睛,满是血沫的嘴却说不出话来。
那个突然出现在牧场外面,说自己是来做生意的女人哪里蠢了?
真他娘的后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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