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家杨将军千叮万嘱,说燕王集中三万大军强攻雄县,雄县城不高水不深,两万守军恐难支撑,将军为何驻足不前拥军不发?赴援如救火啊将军!”
潘忠所带的两万大军已经全过了桥,但潘忠却没有下令继续前进,而是驻马不前,脸色变幻不定,死死看着雄县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单膝跪地的顾怀正在马前痛陈利弊,一副心忧主帅心急火燎的模样,潘忠收回目光,看向这个年轻的校尉:“不用去了,雄县已经没了。”
“啊?”
“城中起火,城外燕军大营却在埋锅造饭,也没有厮杀声,雄县分明已经易手,”潘忠冷笑一声,“杨松这个废物说不定燕逆已经知道了本将带兵过来的消息,正在城内以逸待劳呢!”
顾怀大惊失色:“将军,不会吧将军?那我家杨将军怎么办?”
潘忠一拨马头:“燕王新胜,此刻必定士气如虹,再加上有守城之利,且兵众于本将,如何能去?为今之计,只有先行返回,再等耿大将军军令!”
“将军三思啊!将军这一走,雄县两万兵马,岂不是再无幸理?”
潘忠看了一眼雄县方向:“幸理?杨将军此时说不定已经以身殉国了传本将军令,全军撤退!”
“将军不能走哇!”跪在地上的顾怀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马缰,继续苦苦哀求:“将军,即使燕军攻下了雄县,此刻也是立足未稳,且城中必定还有人在抵抗,此时进军,说不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救出我家将军啊!”
“放屁!”耳边一直有顾怀在聒噪,潘忠的脾气也上来了,他本就是个暴躁之人,直接拿马鞭抽了过去:“营盘已扎,炊烟都起来了,还立足未稳?”
一旁的副将本就不想来打这一仗,此刻见主帅有要退兵的意思,只是那小小校尉一再阻拦,也出声道:“潘将军所言极是,战况已定,岂能因为杨将军冒险?传令官,把军令传下去,全军撤退!”
脸上被马鞭抽出道血痕的顾怀这下是真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潘忠居然怂成了这德性,自己都把情况编得如此大利官兵了,潘忠居然还要撤兵?
这跑了上哪儿追去?
但军令已经传下去了,不管顾怀再怎么抓着马缰苦苦相求,甚至都搬出了“潘将军不怕被耿大将军问罪”这样的借口,都不见潘忠带军跑路的主意有半分改变。
于是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人喊马嘶的声音里,大军开始朝着来时的路回返斯州。
这下子士卒们不干了,就算再训练有素遵守军纪,这大半夜的被叫起来急行军了几个时辰,跑了几十里路,好不容易要到了,结果又要跑回去?这不折腾人吗?
前后转换之间真是一阵混乱,尤其是雄县已失、潘将军要不战而退的消息开始传开来后,整只大军的士气简直一下子低到了极点。
就在这种混乱里,过了桥原本就没走多远的大军已经到了桥边,可大军才过一半,就听得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惊魂未定的士卒们还没回过神,整座大桥就摇晃起来,然后伴着爆炸的烟尘开始垮塌。
一片惨叫声中,走上大桥的士卒生死未知,官道两边的密林里又起了喊杀声,无数人马从密林中钻了出来,径直杀向在桥前一片混乱的潘忠大军,最离谱的是那些之前过桥时在两岸晃悠的水草也露出了真身--居然是一个个伪装的燕军士卒!
见此情形,潘忠大惊失色:“不好,有伏兵!”
眼看自己这边儿的大军还在尝试强行渡河会合,只能大喊一声:“别过河了!结阵!”
可陡然遇袭,再加上大桥垮塌,本就已经混乱到极点的士卒们哪儿还能听进去军令?只能犹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面对那些砍下来的屠刀,仿若真成了待宰的羔羊。
上游下游,两岸密林都在不断地涌出伏兵,震天的喊杀声中,潘忠脸色苍白,借着明亮的月光,他只是略微一扫,就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
只是如此多的伏兵燕王不就带了三万大军南下?雄县一开始驻军八千,后来补充到两万,燕王不带满三万大军,是如何敢去打雄县的?
这些伏兵他娘的是从哪儿来的?
他的问题很快有了答案。
因为那些从密林冲出来的伏兵到了近前,他才看见了熟悉的军服,还有火把照耀下那杆竖着的大旗。
“顾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