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
匆匆赶到布政使司的谢贵,才进门就听到了张昺咬牙切齿的声音。
那道原本坐在椅上的身影大步冲了上来,死死抓住了谢贵的手:“事危矣!那张信去了燕王府!”
谢贵今年六十多岁了,年纪大了身子骨自然也就不比从前,被张昺这般一抓,那只手仿若失去了知觉,但他的注意力全被张昺的话吸引了过去:“张指挥使去燕王府做什么?”
张昺面目狰狞:“朝廷的诏书下了三道,一道恩旨,一道给你我二人抓捕燕王府所属官吏,那道抓捕燕王本人的诏书,就在张信手里!他此刻孤身进燕王府,还能做什么?”
他一字一顿:“告,密!”
饶是谢贵历经多年风雨,当年随先帝起义推翻元朝混到如今的正二品都督指挥使,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张信疯了?天大的功劳送到手上不要,结果要去当个反贼?
也难怪张昺急得这般团团转了谢贵不动声色地从张昺鹰爪般的力道里抽出手:“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张昺咬着牙,牙缝里嘶嘶冒着冷气,尤像一条毒蛇:“燕王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再拖下去,你我都得死在北平!”
“等等”谢贵还是有些犹豫,“张大人如何确定?”
张昺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他府上的丫鬟,就是我送进去的!”
这话一出,谢贵的眼神立马有些不对了,张昺是北平布政使没错,但谢贵和张信都是正二品的军事官员而且大家都是朝廷一边的,这事是不是做得太不地道?
自己府上是不是也有这么个丫鬟?
张昺完全没注意到谢贵的眼神,除了愤怒和不甘,他现在更多的是不安和惶恐朝廷的所有计划,都是建立在先动手的前提下,要是燕王真的得知了一切,并且有了准备时间,天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乱子来?
张信,该死!
但眼下再怎么骂那个想不开要去跟着燕王一起造反的疯子,也挽回不了如今的局面,张昺在厅中来回踱步几圈,终于是做出了决定:“封锁城门!”
谢贵怔了怔,面色大变:“张大人莫非是想”
“燕王府三护卫,除了在北边的右护卫,其余两卫都在城外,只要封锁了城门,他们进不来一切就还来得及!”
张昺的脸色坚硬如铁:“这还不够,城中还有多少甲士卫兵?算上布政使司的衙役,有多少算多少,全部带上,包围王府!”
谢贵的嘴唇嗫嚅了几下,那句“不至于”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朝廷许了张昺临机决断之权,论和朝中大臣的亲近,论陛下的信任,他都不如张昺这个时候他真的能阻止张昺的决定吗?
但如果真这么做了,那一切就无法挽回了。
见到谢贵还在犹豫,张昺也顾不上平日因为谢贵年纪大了的尊重语气:“还不快去?!”
“可咱们并没有逮捕燕王的诏书”
“没有又如何?”人一老了就容易畏首畏尾,张昺目欲喷火,舌绽春雷:“逮捕王府属官的诏书,就够了!只要进了王府,控制住燕王,是非如何,还是咱们说了算!”
他掀起官服的袍裾,大步出了厅堂:“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
一切的眼神交流,一切的语言试探,都在张信拿出那封朝廷的诏书后烟消云散。
天子印玺做不得假,以张信的身份,以朝廷的大势,也用不着派一个堂堂二品都指挥使进王府逗他们三个玩在确认了朝廷是真的准备不顾一切强行动手之后,朱棣道衍顾怀三个人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太快了,实在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