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他每次都把我扔出来,哪里会害羞嘛!”云潇只是笑呵呵的扑进云秋水的怀里,一点也不在意娘亲的提醒,那年的他们都还年幼,哪里知晓那么多男女私情,她只觉得那个人对她有着奇怪的吸引力,就是不顾一切的想靠近他,想和他说话,想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云秋水不再说话,温柔的抱住女儿,目光却悠扬的望向了高空。
“娘……娘?”她在睡梦里反反复复的呢喃,眼里的泪水一直无声的从脸颊滑落,直到忽然苏醒,猛吸一口气,惊慌失措的坐起来,飞速扫了一眼周围,愣愣脱口:“娘?”
四下里安安静静,皎洁的月光从窗户里倾泻而下,照亮了周围的景象,云潇木讷的张了张嘴,发现她的确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和梦中一样是个星光璀璨的夜晚。
是梦吗?她呆滞的坐了一会,无意识的抬手轻轻揉着额头,一时分不清这段时间的经历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她应该是跟着师兄渡海去了飞垣,然后知晓了碎裂之灾,然后去到了上天界,再回来的时候破坏了东冥的阵眼,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死伤大半,再然后……再然后似乎是为了五公主的虫印一事返回了师门,然后、然后……
然后,她就看见了自己扶额的手,只剩森然白骨。
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不仅失去了一只手,腹中的孩子也没了,步师兄死了,娘……娘也死了。
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迫使云潇用力深吸了几口气,眼前再次天旋地转,就在此时,房间里传来一串焦急的脚步声,唐红袖反手就将她重新按回了床上,立即熟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又小心的拉住她的左手认真的把着脉,云潇被这一连串干净利索的动作吓了一跳,没等她开口说什么,唐红袖已经快人快语的打断她的话,毫不客气的骂道:“你别动了,你都昏睡好几天了,再乱动一会火种又要失控。”
“唐、唐师姐……”云潇听话的点点头,任她在自己身上仔细的检查着伤势,唐红袖忙乎了好一阵,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扶着她靠起来,又转身从座上倒了一杯水,用灵术稍稍温热之后递给她,轻声道:“喝点水吧。”
一口清水入喉,云潇感觉整个人就像干涸的河道久逢甘露,唐红袖赶紧再给她倒了一杯,心疼的道:“别急,慢慢喝。”
一直连续喝了三杯水,云潇轻轻坐直了身体,按住唐红袖的手,认真的问道:“师姐,我娘和步师兄……”
唐红袖低着头,眼睛通红,虽然早就知道她醒来第一件事一定是问这个,也在心中暗暗准备了好多安慰的说辞,但真的面对云潇苍白无力的面庞,她还是感到喉咙酸痛难耐,忍着哭腔低低说道:“都找回来了,本想等你醒了再处理云师叔的后事,但是你一直昏迷着,师叔和步师弟又……又不成人样,掌门怕你看见以后会受不了,就按照昆仑的惯例,葬在西山墓园里了。”
云潇恍如失神的听着,茫然的低下头,目光里最后的光也随之湮没。
唐红袖最怕气氛沉默都不说话,赶紧找着话题喋喋不休的说道:“等你好一些我再带你去,你先好好养伤,你的身体伤了元气,要好好调理,对了,无言谷主送来了珍惜的药材,据说是叫什么月白花丸,我远远的瞅了一眼都能感到里面浓厚的神力,你坐好了,我去给你拿来。”
“师姐,您别忙了。”或是心中终结有些芥蒂,云潇只是听见无言谷主四个字立即就无意识的按住唐红袖不让她走,又问道,“千夜呢?我记得他伤得挺重,他人呢?”
“你……你还想着他。”唐红袖忍不住戳了一下云潇的额头,真的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叹道,“他之前跟掌门闹着要把他清理出门,掌门不同意,他就自己说要叛离走了,算是把掌门气的不轻,这会多半还在轩辕丘剑冢那面壁罚跪吧,你别管他了,他没什么大事,反而是你呀……”
唐红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对方的表情,还是没忍住心直嘴快的性子,凑过去贴着云潇的耳根轻声问道:“云潇,先不说你那右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送你回来的时候我给你诊过脉,你老实告诉师姐,你是不是小产了啊?”
明明是她在质问云潇,这会反而是唐红袖手心紧张的直冒汗,都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云潇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唐红袖气急败坏的一挥手,但只是轻轻打了一下她的脸颊,低呼道:“是萧千夜的?你是不是个傻子!?他现在是个逃犯吧?你真要跟着他被千夫所指?”
“师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云潇勉强笑了笑,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唐红袖本想给她一顿臭骂,又见她双目含着泪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到嘴的话又怎么也骂不出来,只能唉声叹息的咽了回去,又道:“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位公主也被天澈平安救回来了,长生殿的灵蛇使被天澈所擒关在昆仑禁地,那家伙说了,虫印转移消失之后不会再次恢复,她是安全了。”
提起那位远方的公主,唐红袖不满的瘪瘪嘴,又不好多说什么,心里郁闷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