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冠披头散发,怒目圆睁,手中的长笛早就断成了两节,一截在手中,一截插进了长歌的咽喉。
长歌怀里抱着的琴,名为“顺耳”,如今也是知音少,弦断有谁听,那几根琴弦莫名的缠绕在高冠的脖子上,也缠绕在饮者脖子上。
疏狂阖上眼睛之前,似乎想起了一两个月之前掷笔大哭的时候,或者再远一些,他们四名士饮酒作诗,抚琴长啸的岁月。
那时还无奈的感叹时运不济,阴差阳错未能进入朝廷为官,去做一方州牧,为那些像他们一样辛苦的寒门子弟,谋一条生路。
也似乎正是这一年,高冠脱下了他的帽子送给了六皇子,从此再无风流,长歌音绝,四下旷野多了酒徒。
也是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他们所追求的风流名士,也不过是旁人眼中的一场笑话。
以名声,邀名声,名声是很大,却没了相匹配的实力,都是镜花水月。
草木犹在,自己却在消亡。
谁的风流?谁又记得谁是名士?
“为名所累的名士,还是名士吗?”
这是天色已晚,紫竹林少主说的疏狂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带走的也只有这一句送行的话。
“为名声所累吗?”
严持和钱开来以为王予的剑已经很厉害了。
现在他们只想说,天很高,地很厚,江湖很宽广。
甘谷城外。
成排的柳树,被晚风轻抚着,落叶纷飞。
树下一身白衣的女人,独自撑着一把淡红色的花伞,柳叶落在伞上,又被风带走。
她望着最近的一个路口,那是王予归来时要走的路。
“一剑封喉”她没见过,以前更没听说过,连柳斐剑都只能落寞而归,可见有多厉害。
她对王予的武功很自信,自信的有些盲目,却也还是不由自主的前来等待。
西风微凉,望穿流霞,霞光中一片火红,然后就听到了马蹄声,接着就见到了那个人。
出去了一趟,马儿似乎有了消瘦,人也清减了许多,明明离开的时间不长,她却以为等了一秋。
马儿跑的飞快,驮着王予好似驮着一团红霞。
王予飞身而起,比马匹更快一步的站在了石映雪的伞下。
“你在想我。”王予偏着脑袋很肯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