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惠气的肺都要炸了,她就没见过这么难撩的男人,直接给她都整不会了,一股深深地挫败感涌上心头。何文惠的心中不由得暗忖,这个叶晨如果跟李建斌似的就好了,只要自己勾勾手,就跟摇尾巴的狗似的跑来吐舌头献殷勤。可惜啊,自己马上就要去读大学了,要不然一定拿下这块难啃的骨头。阑
六子这头正在卸货,见到何文惠又跑来找叶晨,忍不住问道:
“哥,这姑娘怎么总跑来找你?来了也不说正事儿,她是不是看上你了啊?”
叶晨“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
“那你可想多了,这女的贼着呢,她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无缘无故的她才不会跑到这儿来没屁搁愣嗓子,这世上哪来的无缘无故的爱?她是惦记着让我给她办事儿呢,还是免费的那种,她算盘打得精着呢,你这样的十个绑在一起都不够她算计的。”
六子一脸的难以置信,对着叶晨说道:
“不会把哥,我瞅着那姑娘挺单纯的啊。”
叶晨拍了拍六子的肩膀,然后对着他说道:阑
“六子,你的社会经验还是太少了,何文惠是个大学生,她的心气儿高着呢,别的不说,从她对我的称呼上就能看出一丝疏远来。你平时喊我什么?你喊我哥;她喊我什么?她喊我刘师傅。
可以说从骨子里,她就没瞧得上咱们这些整天在食堂后灶忙活的泥腿子。要是我跟她没有这层债务关系,她跟我之间恐怕连最基本的寒暄都不会有。”
六子一听叶晨这么说,顿时急了,眉毛一挑,开口说道:
“艹,我们后灶做饭的厨子怎么了?好歹我们也是八大员之一,别人想在我们这儿干还干不上呢,别的不说,我就是跟您从学徒干起来的,光是洗菜,打杂就是三四年,直到现在也没学会您六成的手艺,她凭什么看不起人?好歹我们也是吃公粮的,凭着自己的手艺养家湖口。
像她何文惠那样的,连个羊骨头都吃不着就算对了,都是那天李建斌这样的,惯的她一身穷毛病。她不就是个大学生吗?也就是当下的社会救了她,换了前几年,她这德性的早被下放到农村插队去了!”
六子这家伙是个热心肠的小伙,别看平日里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可真要是谁遇到点什么事儿,他总是冲到头里的那种。这时代的年轻人,对于工作有着现代年轻人想象不到的热情,尤其是炊事员这份职业,是普通老百姓可望而不可及的,平日里羡慕都羡慕不来。所以在叶晨这通分析之下,六子不可避免的上了头。
叶晨笑着拍了拍六子的肩膀,然后说道:阑
“行了,我早就说过了,她何文惠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就算是她瞧不起咱们那又怎么样?就像你说的,咱们在家啃羊骨头的时候,她还在家抱着白菜帮子啃的脸发绿呢,咱犯不着跟她动气。
更何况人家考上了大学,作为宁州市凤毛麟角的那一批,人家有骄傲的资本,真要是不服气,那就知耻而后勇。从打他们那次聚完会,我就下了心思,要跟她别一别这个苗头,不就是考大学嘛,没理由你行我不行。所以我已经捡起了当年撂下的书本,开始复习了,准备明年也试一试,去参加一次高考。”
六子愣住了,有些将信将疑的看向了叶晨,然后问道:
“哥,你真的假的啊?不是跟我在这儿逗壳子呢吧?”
叶晨笑了笑,拍了拍六子的肩膀,然后说道:
“当然是真的,老姚也知道这件事情,我都已经跟他打了赌了,我要是考上了大学,老姚就按咱们食堂的最高标准,给我摆庆祝宴。
没准儿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哥我也要出发去上大学了,所以啊,眼下这一年,我会把浑身的本事都教给你,至于你能学会几成,就看你的本事了!”阑
没有哪个从学徒干起的厨师,不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师父的真传,单独掌勺,独挡一面的。六子在得知叶晨明年要去考大学,真要是他不干了,自己很可能接手二食堂炒菜师傅的职务,到时候后灶就是他的天下了!一想到这儿,六子憨憨的笑了笑,对着叶晨说道:
“得嘞哥,今后厨房零七八碎的活儿您就别上手了,没活儿的时候,您就找地儿看书去,剩下的都交给我了,我肯定给您干的漂漂亮亮的!”
叶晨笑着拍拍六子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其实他心里真的想要扶自己的这个徒弟一把,因为他知道,随着经济的开放搞活,二食堂的生意必然是每况愈下,他希望自己不在的时候,自己的这个徒弟,能依靠手里的技术,过上不错的日子。
在原世界里,六子深知师傅刘洪昌的难处和困境,所以总是适宜的出现在他身边默默帮助他、支持他。为了帮助刘洪昌摆脱经济困难,六子想出卖肉夹馍的办法,并把自己的那份收入无条件的给了师傅刘洪昌。他是一个善良真诚的人,却没有过多深情真挚的话语,但他每一句类似调侃的话语都让人感觉到温暖真挚……
何文惠深知明天要是再买不到去省城的慢车票,自己恐怕就要真的错过开学的日子了,她本以为跟叶晨开了口,叶晨会跟李建斌一样,主动去帮她解决,哪怕是他没有社会关系,半夜帮自己排队买张票也成啊,结果没曾想这货就是一艮刀肉。
无奈之下,何文惠只能大半夜的穿着军大衣,戴着围脖,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来到火车站的售票窗口下面,往那儿一窝,等着工作人员上班。
何文惠之所以会这么全副武装,也是出于无奈之举,她知道自己生的漂亮,遇到个好人恐怕还不会打她的主意,真要是遇到了地痞流氓,会出现什么难以想象的后果就不好说了。但凡是家里有个能扛事儿的老爷们儿,她都不会大半夜的自己跑来火车站排队买票,想想真是辛酸啊!阑
第二天一大早,排队蹲在售票窗口下的众人都在呼呼大睡,只有何文惠心里紧张的昼夜未眠,因为她旁边全都是排队买票的大老爷们儿,睡着了谁还管你那个,就像刚子相声里说的那样,眼下她是浑身大汉。
不是这个腿押在她身上,就是那个脑袋靠在她肩膀,她还不敢伸手去推人家,心里简直憋屈坏了。更何况这群人身上的气味儿非常的难闻,一股几天没洗脚的臭脚丫子味儿都快要把她给熏吐了。
总算是熬到了售票窗口打开,售票员朗声说道:
“卖票了!”
这个声音对于何文惠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她刚想爬起来,没曾想腿枕在她膝盖的大汉把她的腿给压麻了,一下没站起来,汹涌的人潮乌泱泱的扑过来,好悬没把她给踩到脚底下。
何文惠可没有原世界里刘洪昌三青子的性格,她就像是个面团儿似的被人挤来挤去的,哪怕昨晚她是第一个来买票的,结果轮到她的时候,也已经十来位以后了,还好如愿的凭借着录取通知书买到了慢车硬座票,就这还花了两块钱呢。
何文惠买完票回到家,就进了厨房,总算是把家里上学的文远和文涛给伺候的上学去了,她才捞到睡觉的时间,一头扎在床上,呼呼大睡……阑
晚上何文惠和家人一起吃完了晚饭,文远和文涛跑去二庆家里看电视去了,何文惠在厨房里烧了一大锅的热水,准备帮于秋花洗个澡,她在医院住了这么久,何文惠感觉她身上都有味儿了。自从昨晚在火车站排了一宿的队,何文惠对于别人身上的气味格外的敏感。
水烧好了,何文惠走进了屋里,对着于秋花说道:
“妈,水已经烧好了,你今天啊,一定要好好的洗个澡,在医院好久没洗澡了吧?”
正坐在床头缠线团的于秋花,对着给她拿换洗衣服的文惠说道:
“我没那么脏,你俊玲姐天天打水给我擦呢。”
何文惠从衣橱里拿出了母亲的换洗衣服,这时突然有张叠的板正的纸从衣橱里掉在了地上,何文惠将手中的衣服放在一边,捡起了那张纸,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张收养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