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看清了四下的陈设,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此处,大约是军营的审讯室。
一墙四壁,蹭满黏浊的黑血,各色刑具好似珠宝林列,沈要却只握一柄球棍。
她眼里又渗出热泪:“沈军长,求求您放过我,是我下贱,都是我……”
沈要歪头看她:“我听说你找她的麻烦。”
只一瞬,赵思琳便恍然大悟了。
“就为了一个萧子窈,所以你就把我和我爹爹……”
“我什么没耐心。”
沈要打断她,“杀之,才后快。”
话毕,却见他信手又将那蒙眼布蒙住了自己的眼睛,于是,他原本微深的肤色便被那黑布衬得有些白,裹尸布的白。
“你又要干什么……”
“打郊球。”
他又说,“看我蒙着眼能不能打中。”
他于是猛挥那球棍。
——砰!
四下清静了。
那白灯一晃、又一闪,还算识趣。
沈要摘了蒙眼布,眉目低垂,看尽满地的狼藉。
血肉之花,匍匐在地。
他轻轻的一叹:“忽然想吃西瓜了。”
却是上一回,他只见小巧抱回一只小小的西瓜,复又工工整整的切开来,赫然只见浅粉色的瓤,不鲜艳、也不鲜甜。
当是时,萧子窈也道:“我听说西瓜要红艳艳的最好吃,而且要用棒槌砸碎了开瓢,又好吃又爽快。”
沈要于是又看一看赵思琳。
眼下,她竟当真好像一只肝脑涂地的西瓜了。
“……明天想和子窈一起吃西瓜。”
——他便这般的想到。
之于萧子窈,沈要根本不会食言。
他下了职,却见公馆上下已然亮起了灯,如月也如黄昏,万家灯火大抵都不会刺眼,他得偿所愿,终于也拥有一盏。
于是开门进去,乖乖的把军帽挂好,外衣是换过的,干净笔挺,沾了血的那一件已经扔掉了,萧子窈不会知道。
他踩下脚底的马刺,然后遥遥的唤道:“子窈,我回来了。”
果然,不肖多时,他便听得楼上有足音渐近,只可惜不够情急,但徐徐而来也很好,只要是为而来他,便都很好。
萧子窈只管不紧不慢的下了楼来。
她有意走得慢些,实在不想惯坏了沈要。
近些时日,他都很不乖,上了床尤甚。
他总爱将她摆成跪伏的姿态,像认输也像摇尾乞怜,又去掐她的腰,简直不知那腰有多细、摇得有多妩媚。
他似是饥肠辘辘,情欲杀欲都饿得咄咄逼人。
一时之间,她竟有些握不牢那驯犬的缰绳。
善弈者全局无妙手。
沈要比她精通算计。
她每每都是险胜,还是他让出来的胜利。
萧子窈于是故作懒倦的走出来。
“你回来了。”
沈要说:“你不舒服。”
“今日我带小巧去补牙,累了整整一天呢。”
她有意无意的说道,“呆子,别总让我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