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窈骇然的尖叫起来。
——不为其他,只为那小蛇凌空一亮毒牙,最后竟落在了沈要的腕心!
他的枪颓然摔落在地。
他义无反顾,她方才得以安然无恙。
奈何那小蛇实在咬得好死,细细的小牙深深嵌在他皮肉里,想来既是害人用的,便更应当是条毒蛇。
沈要不敢耽搁,于是牙关紧咬,只一发力便将那小蛇扯了开去,又狠狠的摔在地上。
他下手落力又凶狠,那小蛇滚在地上僵了一瞬,似死非死。
“你怎么样了!?”
那厢,萧子窈根本紧张着他的伤势,心神一乱,自然有些失了防备,谁知,偏就此时,那小蛇遽然挣扎着蹿了起来,更如利箭似的直直刺向她去!
“六小姐!”
沈要眼光一瞬碎裂,他来不及!
然,无人可以料及,如此电光火石之间,花下竟有一头小兽发了疯似的撞了出来!
“喵嗷!”
——竟是那萧子窈曾经喂养的野猫!
却见那野猫尖爪一挠,立刻便与那吐着毒信的小蛇缠斗起来,又撕又咬全然是发了狠的模样,却不过一两个来回,双双竟然都倒了下去。
那野猫终是一口咬断了蛇身,却没能躲过刺入骨血的毒牙。
它颤颤的抽搐着,仿佛只是淋了一场微雨似的,好安详。
谁知,却不过片刻的功夫,那野猫竟兀的吐舌狂呕起来,口鼻里连连喷出涎涎的白沫,瘦小的身子也扭曲得厉害,气息奄奄、根本生不如死。
沈要一见,拾起枪来便要上膛。
旁的萧子窈一瞬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不准你杀它!它还有救!”
“它没救了。”
沈要冷然道,“长痛不如短痛。”
说罢,他便一把将她按进了怀里。
然后,她便直觉天地一震,那般骇人的巨响,直震得她肝胆碎裂、双目滚烫模糊。
硝声漫漫,她咽下喉间的哭音,便隐约听得沈要轻声道:“子窈,没关系的,我们以后还可以养很多很多的猫。”
萧子窈终于静静的脱出了他的怀抱。
复又一把拉过他的手来,陡的拽紧他腕间的五彩小绳。
“我现在会扎紧你的手腕,以防蛇毒扩散,忍着点。”
“我没事……”
“——可是猫都有事!”
她勃然怒斥起来,声色凛冽,再无一丝哭音,“沈要,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话毕,便想也不想的张口咬在他伤处,更奋力吸出一口些微乌黑的毒血来。
她的唇舌滚烫颤抖。
沈要竟有一时的恍惚。
上一回萧子窈为救他情急情危,究竟已是几时的事了?
原来,她也无数次的保护过他。
——无论她是萧六小姐、梁少夫人,抑或是她自己。
沈要于是轻轻的笑道:“你那天为我系了保平安的五彩绳,我当然不会有事。”
萧子窈抬首望定他,只觉心下皱得厉害,便立刻吐了毒血转向小莲。
“你还不跑?”
小莲花脸一皱,只管扯出一抹凄凄的惨笑。
“有什么可跑的?你们有枪,我肯定跑不掉,索性便不跑了!”
“大少爷写信与我说了,若是你肯带我走,他便不管;可若是你不肯带我走,便让我杀了你,到时候他自会带我走。”
“所以我就想,若我两头都落空,便只能留在这尼姑庵里等死,反正横竖都是个死,那倒不如搏命一试!”
萧子窈一字一顿:“把解药交出来。”
她眼里淬毒,尤甚毒蛇。
小莲一时有些惶恐,却又直觉现下来了机会,便立刻壮起胆子威胁道:“我、我可以把解药交给你,但是你得给我钱!你妆奁里那些值钱的物件我也要拿走,再让这姓沈的写一张支票给我!我要下山!”
然,她分明占尽了先机,却还是见萧子窈兀自笑出了声来。
她不由得毛骨悚然的嚷道:“萧子窈,你莫不是失心疯了!你若舍不得那些钱财,你的奸夫可就要中毒而死了!我看到时候谁还护得了你!”
她一面说着,一面绷直了身子,仿佛如此便能绷足了底气一般。
谁知,萧子窈竟嗤笑着打断了她。
“小莲,你要知道,像你这样的人,能活下去的诀窍只有保持愚蠢、却又不能知道自己有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