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要冻僵了身子,腿脚迈不开,鹊儿便信手扶了他一下。
谁知,好不容易挪进了房里,只一打眼,便瞧见萧子窈正冷冷的睇过了眼来。
他于是巴巴的唤道:“六小姐。”
萧子窈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热茶,道:“你倒是矜贵,走路还得有人扶着才是。我看以后鹊儿也不用再来伺候我了,专门去伺候你算了。”
“……六小姐说笑了。”
“我哪里像是在说笑?”
萧子窈一面说着,一面轻飘飘的掀了掀眼帘,左右没有几分好脸色。
“我这儿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你若一个不小心冻死在我的门口,我反倒觉得晦气!”
沈要紧咬着牙关,直觉如鲠在喉,一呼一吸也吃痛。
于是眸光一暗,只沉声应道:“我不会死的。”
萧子窈倏尔嗤笑道:“生死大事最说不得。你瞧我的哥哥姐姐们,他们都死了。人算不如天算,信誓旦旦的承诺又有何用”
真奇怪,她分明是好端端的坐着的,似玉叶婷婷,一折就断,奈何他却根本不敢造次。
他便是那卑躬屈膝的恶犬,为了她,哪怕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只盼她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却万万弃他不得。
沈要一心一意的奢望着。
“六小姐,我不会死的,除非您不要我了。”
他切切的如是说道。
萧子窈高高在上的睇了他一眼。
“沈要,你好像一条赖皮狗。”
“我只赖着六小姐。”
萧子窈复又恨恨的剜了他一眼。
“沈要,你当自己是一条狗,那就别想着再睡进厢房里去,狗睡的是狗窝!你若肯,我就把你当成一条狗留下来养着;你若不肯,那就立刻收拾铺盖另寻高就去吧!”
她冷冷的、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竟是非要将他丢掉不可了。
沈要沉着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深望着她。
她只想就此弃了他去,可一旦瞥见那一双弃犬似的黑眸,只一瞬,她便就知晓了。
也许,这一辈子,她大约都弃他不下了。
果然,沈要应道:“只要六小姐肯留下我,无论怎么样都行。”
话毕,便自顾自的退出了门去。
萧子窈一瞬掷碎了茶盏。
“难道是我故意要苛待他的?分明是他冥顽不灵、非要气我!”
她霍然站了起来,咬牙切齿不够,又道,“鹊儿,你给我看紧些,连柴房也不准他去睡,就让他好生寻个狗窝睡去!”
鹊儿怯怯的说道:“小姐,要不还是算了吧,这样实在很伤人的……”
“他伤我的也不少!”
萧子窈简直恼羞成怒。
他伤她的种种,根本是难以启齿的“私事”了。
如此,鹊儿便不得而知,只好领命下去了。
满室清净,心也寂寥,可萧子窈仍不得空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