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斌在一旁也是面露急切之色,守在御书房中的小太监们都跪伏在地,个个体如筛糠,面露惊恐之色,陛下怎么死的,他们虽不知晓,可……可生了眼睛的人都知晓这事儿有蹊跷,待得太子殿下腾出手来,他们这些近前伺候的人,只怕没一个能逃脱的了!
没瞧见么……适才连李公公都死于非命了!
小太监们个个眼露绝望……
很快太医院院使王济民应召而来,见得这场景也是脸上变色,朱厚照见他进来一脸焦急叫道,
“王院使快快过来,看一看父皇这是怎么了?”
王济民连忙上来跪行几步,伸手去探弘治帝的气息,又摸了摸脉,再仔细看了看那一对瞪得老大的龙目,半晌,
“太子殿下……”
王院使后退一步,脑袋磕在地上发出一声响,身子也在发抖,
“陛下,已经归天了!”
朱厚照大惊失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再瞧瞧啊……父皇适才不过是发了一通火,一时气闭了心脉,你想法子……扎扎针啊?”
王院使叹气道,
“太子殿下,陛下已经气息断绝,脉象全无,别说是微臣,便是聂神针进宫也是回天乏术了!”
朱厚照不敢置信道,
“可……可适才父皇都还好好的呀,父皇正值壮年,怎么说走便走了,这……这不可能!”
王院使伏地应道,
“殿下,此事关重大……按规矩当太医院医使一名,医判二名同时会诊……”
这是规矩,遇上皇帝大行,需得三人在场同时做出判断,他来的匆忙,未通知那二人,此时太子即是对自己诊断存疑,那自当按着规矩来!
其实王院使人老成精,坐到了他这个位子,如何能不明白?
陛下春秋鼎盛,正值壮年,又一直悉心调理身子,虽说这两年有喜食丹药的毛病,不这陛下对丹药一道将信将疑,服用的并不多,有太医院的众位太医护着,龙体一直康健,至多不过就是前头五皇子之死,令得陛下伤心悲痛,肝虚火旺,又不思饮食至脾胃受损,却是决计没有到生死存亡的地步!
所以陛下死的蹊跷!
可以他的本事,只瞧出来陛下死因乃是急火攻心,以至得心脉陡然截断,血脉逆行,才会口吐鲜血,其余便真瞧不出来甚么了!
要说死因,真还说不出甚么不对劲儿来!
王院使是老油子,如何不知这深宫大内之中,越是瞧着正常的事儿,它越是透着不正常,王院使很明智的拉了两位同僚下水。
太医院都是轮着值守的,今儿是王院使在,另外二位院判都回了家,深夜出宫那是要令牌的,陛下已经这样了,只有太子主持大局了,于是太子吩咐人取来了令牌,转身就交给了牟斌,
“牟指挥使,还请立时穿上官服,带上随行,打开宫门,急召二位院判进宫……”
顿了顿太子又道,
“请将王万庭,王大人急宣进宫!”
“是!”
牟斌起身接过令牌,与朱厚照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明白的目光,这厢转身出去,凭着令牌去了锦衣卫值房,锦衣卫的人见着牟斌突然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了值房门口,人人神色各异,直到牟斌亮出了令牌,这才回过神来给他见礼,
“大人!”
牟斌乃是多年的老江湖,众人乍见他的各种表现,他只需淡淡一眼立时尽收眼底,他心中有数,面上却是不显,冷着脸沉声对众人道,
“殿下有令,连夜召太医院院判入宫!”
这厢有人过来将他的官服送上,牟斌亲自领着人用令牌叫开了宫门,他一出宫立时就瞧见了等在外头的儿子,牟彪出宫之后便一直守在外头,不敢离去!
皇宫之中牟斌在斗智斗勇,他这做儿子的却是心急如焚,要知晓这一家大小的身家性命全系于爹今晚之举了,若是事儿不成,牟家就是即刻倾覆的命运,可若是成了……
此时夏日已过,秋日来临,半夜更深又露重,牟彪却是端坐马上,一双眼死死盯着宫门,身子如一杆标枪一般挺直坚立,久久不见移动,在他身后是牟龙、牟虎,二人也是静默不言,任由露水打湿了头发、衣衫……
前头一个时辰之前,有人匆匆赶来,
“公子爷,南镇抚司许旰派人闯了衙门……”
牟彪闻言一愣,
“许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