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是祖父祖母的老来子,小他姑姑十三岁,才学不是顶好,能走到今时,多因姑父提拔而成。
他姑父乃是当朝次辅言远言阁老。
为林家独子的前途,姑姑嫁给了大她十数岁的、当时还是户部尚书的姑父做了续弦。
这些年,林家依附于言家,他在言家子面前也低了一等。
按照姑姑的安排,他是要到鹿鸣书院读书的。
因姑父是鹿鸣书院宁公的师弟,故而言家子皆在那里读书。
他原是没想旁的,奈何姑姑那几个继子对她不恭时,常以言家对林家不薄作为话头,他听得很无地自容。
他不想姑姑难受,亦不想因林家依附言家连给姑姑撑腰都做不到,故而才瞒着众人,悄悄报考了九江书院。
拿到录取函的时候,虽然姑姑哭着说他胆大,可是他看到她眼底充满希冀;就连姑父知道了,也颇为认真的夸他乃林家瑾瑜。
他自那以后便知人要想得尊重须得靠己。
可是今儿盛苑同学的话,让他不免多想,若是姑姑能够科举,是不是就不用收起满身才干,圈在后院里辛苦于点点琐事,更不用因为无子而受继子轻视?
盛苑不知道她又说服了一个,她这会儿已经瞄准了礼部左侍郎之孙,佘之桦同学。
这位同学是礼部佘左侍郎三儿子的独子,底下唯有一个胞妹。
佘左侍郎共有六子,十六个孙子二十六个孙女儿,可谓是子孙繁茂。
可是对于佘之桦而言,视为手足的只有胞妹一人。
他父亲无能懦弱,母亲循规蹈矩,视三从四德为圭臬,皆是无主见之人,不仅对祖父唯唯诺诺,对长房二房兄长为令是从,便是对四房五房的弟弟也多是吹捧。
妹妹生的美貌可爱,虽然她才六岁,婚事却早就被那些人算计着了。
想到那些堂姐妹的姻缘,九岁的佘之桦不禁赞成起盛苑的话。
“求人不若求己,就算需要求人,求自己的姐姐妹妹总好过求姐夫妹夫。手足情深,没理也可以搅三分,可是求到姐夫妹夫跟前儿,不止是跌份儿,还让自己姐姐妹妹跟着为难。
更何况,姐姐妹妹总比嫂子弟妹亲吧!人都说大公鸡尾巴长娶了媳妇儿忘了娘,郎君若是连娘都忘了,还能记得哥哥弟弟、姐姐妹妹是谁?”
她这话,惹得同学哄堂大笑。
盛苑虽然言语俏皮、歪理堆叠,但是要说的意思却也精准的传达给每个听众,以至于辩论会是从她这儿起,亦从她这儿结。
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赞成她的观点。
这不,下课之后就有小女郎追着盛苑说:“盛苑同学,你虽然说服了大家,但是,对于你的理由我是不赞成的!
你言语之间,分明是将小女郎当作郎君的苦力了!
女郎所学所为,竟然都是为了家中郎君?岂不很可笑啊?!
请问你这番言语视我等艰辛苦读于何地?”
盛苑看着她清澈较真的眼眸,对她能有这般想法而高兴。
可她也只能回给对方一句:“桎梏未脱,何言路线;樊笼仍在,何分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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